北大荒的野鸡

北大荒开垦的初期，（一九五八年）人烟稀少野生动物到处可见，那时流行一句话：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十年后（一九六八年）我们到的时候，只剩下棒打空气瓢舀泥了，但野鸡钻进柴垛里的事还是有的。野鸡的天敌是苍鹰，一但被鹰‘照’住便六神无主地乱飞乱窜，一头扎到哪算哪，顾头不顾屁股地一动不动等着苍鹰失去了耐性飞走，这时是最好的捉野鸡的时机了，如果你发现有一只苍鹰蹲在路旁或林子边上的树上，见人来了也不愿飞走，那下面肯定有一只被它追杀的野鸡，北大荒人管这叫‘照住了’，四下搜索必有回报，一顿野鸡炖蘑菇便是你的口中美味了。

野鸡的避敌战术有三，与程咬金的三板斧大有一曲同工之妙，野鸡的飞行能力不强，善跑而不善飞，遇到紧急情第一招：多是采取迅速地钻进低矮的灌木丛，以躲避敌害，第二招：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振翅腾空后快速滑翔，也就是飞到哪算哪了，（这才有了野鸡飞到饭锅里的一说，后来也就是我所见到的野鸡钻到柴禾垛里的事，野鸡的飞行不在行，但它是滑翔的高手。）藏头不顾腚是野鸡的第三招。

有句老话叫：搂草打兔子——捎带，意思就是说白白捡到了没想到的好事，我亲眼就见到过这样的事。那是坐马车去营部的山路上，车老板张山一路赶着马车，怀里抱着红缨狗皮鞭梢的大鞭子，威风八面地坐在马车上指挥着他的三套车，面部表情刻化出一副临阵上前线的样子，车到山路的拐弯处，一声鞭响，似平空一声炸雷，路边的一只大母野鸡正带着一群小野鸡觅食，被炸响的鞭声惊飞，手急眼快的张山顺势一挥鞭子，一只小野鸡凌空被打下来，张山喝住马车，拉上车闸，跳下车辕，捡起一斤多重的小野鸡，哈哈笑得开了花，要是没有两只耳朵挡着嘴叉子咧到后脑勺了：老天爷送肉来了。回连时，他又照方抓药，挥着大鞭子，车上的人笑话他：傻小子拾柴禾——认准地方了，你以为北大荒的野鸡都是彪子那。车上的人笑成一团，那笑声在林子里回荡。

每年的冬季，佳木斯的狩猎队都要下到北大荒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猎杀，这些身着白色棉衣裤，头带白色狗皮帽子，百发百中的职业杀手，来时一两人，走时是装上几辆大卡车，什么野猪、野狼、狐狸、黑瞎子、数量最多的是狍子和野鸡。我记得一个猎手说过的话：看见跑的飞的，这手指头就不听使唤了。他们是灭杀野生动物的‘主力军’。

还有一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野鸡就碰到这样的‘贼’惦记。有一些人为了能吃到野鸡肉或卖点小钱，采取投毒的方式猎杀。他们把玉米粒的胎轴去掉，里面放上用于气焊的‘火石’，然后把这样的玉米撒到野鸡出没的地方，野鸡误食后，‘火石’遇到胃液后，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把野鸡‘烧’死，这样猎杀野鸡死得慢，有时会跑到树林深处寻找不到的地方。到后来手段更加卑鄙，在玉米粒里下剧毒1059，这样猎杀速度快，野鸡吞下肚就会死亡，但1059是二次性中毒的毒药，对于人的身体是有严重危害的。野鸡怎么能经得这样的打击数量剧减，到后来看见野鸡都有些新鲜了，现在听说北大荒也禁猎了，野生动物肯定会有所增加。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将来看到的满世界只剩下人类自己，那我们的罪过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