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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追忆集体户(12)  (http://zqbbs.5ijt.cn/dispbbs.asp?boardid=102&id=27848)

--  作者:冰雪绿原
--  发布时间:2009/10/1 8:33:00
--  [原创]追忆集体户(12)
 

7.乡间学校


我门集体户东侧沿林带有一土路,向北出屯后与屯西侧另一条土路汇合,可以直达于太屯,进而到达小火车站。


我去于太屯或小火车站,一般不从东侧出屯,而选择西侧的路。在西侧路旁东边的高岗上,树丛围裹的是一所小学,其实仅有一间教室和教室前不大的一片空地。有机会我就会驻足那里,观看教师教学和学童嬉戏。这间教室与屯中一般的房屋毫无二致,窗门都漆成蓝色,室内摆设几张长桌和几个条凳,墙上挂着木制的黑板,虽然简陋,却显露教与学的讯息。在此上学的年龄都比较小,上课坐于条凳之上,下课则嬉笑打闹于屋前的空地上。教师只有一个,近40岁的人,本屯住家,既教书育人又料理家务,两全其美。不过,其业务不太精专,有将“狠狠打击”读成“狼狼打击”,把“花好月圆”念成“花好月圈”的时候。


在于太屯还有一所学校,其规模和气势是我屯那间孤零零的教室所无法相比的。于太学校的教室有3、4间,室内的桌椅尽管与我屯不相上下,但整齐划一;墙上的黑板也黑了许多;后墙上还贴有学生的手工作品和宣传习作,一副正正经经的学校模样。学生们来自周边屯落,年龄也稍长,不过没有校服好穿,样子显得七零八落。有时,学生来上课还携带着背筐等农具,想必是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教师们在这样的氛围授课,显得扬眉吐气一些。教师有备课室,备课室是一间大屋,有几套桌椅,桌子上放有学生的作业本、纸笔、墨水之类的用具,墙上挂有地图、图表等,俨然正规学校。教师们授课,敬业爱岗,作息均以室外大树悬挂的“大钟”的敲击声为准。所谓“大钟”不过是吊悬着的一段钢轨,用铁棍敲击,其音洪亮悦耳、远播四邻,不输于千年古钟。


我喜欢做学生的时代,至今还记得读小学时的那篇课文:“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多么温馨的语句,多么清澈图景,记述着那个那已经逝去的时光。我盼望享受读书的乐趣,但那已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求。我所做的只能是立足室外,倾听朗朗的读书之声,聆听侃侃的解惑之语。不过有时也很失望,每当听到有些教师用浓重乡音向学生讲授字词语句的时候,每每暗想,要是我执教,绝不会这样误人子弟。我当然没有机会 “大展宏图”,时机却给了临屯的一个高中同学。


有了这位同学做代课教师,我及我户的同学便名正言顺地经常出入于太学校,大大方方地坐进教师备课室。备课室如前所述是备课的地方,但也兼做休息室、厨房等,一身而好几任。我有时在闲话之余,乘兴代批学生的作业,并工整地写上勉励的话,感觉很好玩。多年后,当我真正用红笔进行批改的时候,才真切体味到那支笔的沉重。


小苗从小栽培才能茁壮成长,小孩从小教育才能成为栋梁。精耕细作是农民的本分,传道受业解惑是教师的职责。若要教师尽心尽责,一定要为农民教师解决后顾之忧:工资微薄;拖薪欠薪;公平转正。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些问题的解决应该是不难的,难的是有没有解决的意愿。



--  作者:冰雪绿原
--  发布时间:2009/10/1 8: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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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食在田野间

 

“民人以食为天”----《史记·郦食其列传》

 

我插队的东北农村虽说是半农半牧,居民饮食中的动物蛋白远远低于植物蛋白。生活的一大内容就是避免饥饿。农民对粮食是很算计的,一日三餐非常重要,但绝不浪费,上顿剩下的要用在下顿,不允许当零食。饭食放在篮子里,吊在房梁上,孩子和狗都够不着。要是等不到下顿饭呢?学学那些猪、狗、鸡,自己找食去。

 

青黄不接的春天,农家靠冬储菜下饭,新鲜蔬菜主要是曲麻菜和小葱。曲麻菜生命力强,田间路旁都有,在不长草的碱地上也成片生长。用它沾酱生吃清香微苦,也可做馅。

 

上下工的路上经过葱地,大家都会进去拔几根当零食。鲜葱叶管里流着透明的“葱鼻涕”,吸进嘴里的口感像冻,葱叶和葱白之间的“三通”最辣舌头,能让你辣得掉眼泪。

 

夏锄时节,苞米一人高了,正在灌浆,有的会染上黑穗病。畸形的团块撑破穗皮,像是黑色的肿瘤。老乡管这叫“乌麦”,在我们惊恐地注视下送进嘴里,吃得嘴唇鼻尖都沾满黑粉。几次之后我们也敢尝了,竟然是甜丝丝的。

 

香瓜熟了,屯里像过节。拿筐按人头分,在炕上堆成个小山。开始大家都挑甜的吃,一会儿就腻了,改挑不甜的“面瓜”和酸酸的“烧瓜”。到了开晚饭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吃了。

 

秋收时节社员们都喜欢在地里尝鲜。掰苞米时候烧苞米;割豆子时候烧黄豆;刨土豆的时候烧土豆;割麦子时搓下一把麦粒送进嘴里慢慢嚼,一会儿就成了像口香糖似的面筋;割高粱时像吃甘蔗一样嚼高粱杆的芯,虽然甜度和水分都差得远,也能解解馋;割麻的时候可以从果荚里剥出麻籽来吃,据说吃多了会头晕;地里的萝卜、茄子更是“方便食品”,可是生胡罗卜吃多了会“碴心”。

 

有一回我看到两个孩子蹲在一棵松树下从树干上拿东西往嘴里送,好奇地过去一看,原来他们在吃树皮裂缝处流出的松胶。那粘稠透明的胶团让我想起松香和松子,便也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结果什么味道也没有。

 

神农氏被后人尊为三皇之一,其实他的尝试一直被后人继续着。屯里一个青年农民对我说他“研究过”苍蝇的味道,他说他吃下苍蝇的身子没事,可吃了苍蝇脑袋就会觉得恶心。


--  作者:冰雪绿原
--  发布时间:2009/10/1 8: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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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隋家围子小动物

 

大眼贼:亦即黄鼠,哺乳动物。身体细长﹐毛灰黄色﹐鼻尖淡红色﹐上下唇和眼圈白色﹐眼大而突出。穴居在疏松的土壤中﹐吃农作物和野生植物﹐会传染鼠疫。

――汉典

 

五趾跳鼠:分布于我国西北、华北以及俄罗斯、亚洲中部、蒙古、朝鲜等地的荒漠地带。它的大小和大家鼠差不多,体长1315厘米,体重95140克。但头大眼睛也大,耳朵也比家鼠的长。身体背部体毛为棕黄色,腹面为白色。它的后腿特别长,脚底下有硬毛垫,适于在沙地上跳跃。前脚有5趾,后脚只有3趾,中间3趾发达。与后腿相适应的尾巴比身体还长,可达20厘米,尾上有黑色环斑,末端还有一簇白色蓬松的尾毛,很像个小刷子。

――北京科普之窗

 

 

春满草甸时,天地间变得生机勃勃。鲜黄的迎春花抢先打破苍凉的基调,新草一点点地给大地添加着绿色。去南方过冬的候鸟回来了,野鸭、野雁从头顶飞过,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呼朋唤友的叫声在空中回荡。许多鸟雀我不知其名,但对它们的歌声耳熟能详,会学着老乡那样跟着鸟唱,“一亩八分,一亩八分”,“娶~你老姨,娶~你老姨”。很多鸟就在甸子上筑巢,引得孩子们天天在甸子上转来转去地找鸟蛋,眼尖的常有收获。鹌鹑的体形较大,飞行距离有限,主要靠羽毛和蛋壳的伪装色来自我保护,它可以静静地和草地融为一体,让你从它身边走过去,人们往往在无意中踩碎了鹌鹑蛋才看出它的窝。捉鸟比捡蛋更需一些技巧,要拽一根马尾做成活套,用树枝固定在鸟巢旁,套的松紧大小直接影响捕捉的成功率。

 

从土地一化冻,田鼠和大眼贼就开始出洞,连年不断的人鼠大战烽烟再起。在庄稼苗破土后达到高潮,特别是铲了一遍地后,庄稼被咬死一棵就少一棵。比起田鼠来,大眼贼个儿大数量多,祸害也更凶,因此是主要歼灭对象。上级为了把灭鼠发动成全民战争,规定用现金收购大眼贼尾巴。打大眼贼可用挖洞、灌水等法子,但效率最高的还是用夹子。下夹子时要先找到有新土和爪印的鼠洞,把夹子的踏板放在大眼贼的必经之路上,再在夹子上洒上碎草和细土进行伪装。这之后就是溜夹子了,就是把打到的大眼贼从夹子上取下,再把这个夹子和打空的夹子重新安放。打到大眼贼后,先把尾巴割下,积攒多了再上缴公社,每个可换五分钱。如果把剩下的大眼贼扔给狗,会被一口吞掉,可有些老乡舍不得那样做。他们在地头划拉起一堆柴禾,点上火,把大眼贼扔进火里,一会儿就烧成焦炭状。这时用木棍反复敲打,把烧成黑灰的皮毛和脚爪都打掉,就露出了白肉。再在肚子上划一刀,在高温下膨胀的内脏就滚了出来,这才是给狗的那一份。把这去了毛,清了膛的大眼贼在炭火上继续翻动,刚才的燎毛臭味就换成了烧烤的肉香。烤得焦黄肉撕下来时是热气腾腾的,敢尝这一口的总是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我初见老乡烧大眼贼吃,只是抱着旁观者的好奇心,并且坚决拒绝了送到我嘴边的肉,心中暗想,再没得吃也不能吃这种耗子肉。后来随着粗粮淡菜刮尽了肚里的油水,也就抗拒不住那烤肉的香味了。烧熟的大眼贼肉没有什么怪味,美中不足的是太淡,要是佐以椒盐一定是美味。

 

烧大眼贼毕竟上不了台面,相比之下,野兔可算是正经的野味。但野兔不是那么容易抓到。在地里干活时常能惊起野兔,随着一声喊,大家都可以放下手里的活去追兔子,这似乎已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因为连打头的也常常参加。远远看去,田野里好像进行着一场足球赛,不过只有一支球队,队员是男女老少都有。一群人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方向一致地一会儿冲向这边,一会儿冲向那边,一会儿停下聚到一起挤着脑袋往地下看,—准是野兔在那失踪了,一会儿又忽然向一个新的方向冲去—这准是野兔又突围了。有的人追野兔是为了那张兔皮和那口兔肉,更多的只是为了加入这场游戏。不管是抓到兔子还是空手而归,大家气喘吁吁之余一个个都兴高采烈。我也没少参加追野兔,但是我抓到的唯一一只野兔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是在夏天打草时,我一扇刀抡出去撞到什么东西上,接着一只兔子从草丛里滚了出来,脑袋上冒着血,原来是被我的刀尖撞上了。

 

草甸子上的啮齿动物中,还值得一提的是跳鼠。这是一种古怪的动物,头部既象鼠又像兔,体型像一只微型袋鼠,跑起来也像袋鼠一样靠两条后腿的弹跳,还拖着一条末端带绺的驴尾巴。老乡们捉到它后把它放到远离草丛的空地上,它那滑稽的样子和动作往往引得围观者大笑。

 

插队的头两年雨水较多,屯子边的车道沟里积水时就有一种生物出现,当地老乡管他叫“马蹄碗子”, 就是鲎虫。幼虫像红小豆,成虫椭圆状,多足,扁平,黑褐色。大家好奇,曾捉几只放在罐头瓶里观察,与远古时期的‘三叶虫’有相似之处,但始终不知是何生物。后来雨水减少,此生物不多见了。

 

 鼹鼠,老乡管它叫豆杵子或瞎抹杵子,那么多年只见它拱起的一条条土塄儿和圆土包,却从未见过其真身。

 

 “呢蓝儿”,草甸子上的一种鸟,浅褐色,在草地里筑巢,能煽动着翅膀停在空中,叫声悦耳。

 

  现在由于草甸子的严重盐碱化,这些动物是否还存在呢?

 

(待续)


--  作者:轻舟
--  发布时间:2009/10/1 13: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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