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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腐房  (http://zqbbs.5ijt.cn/dispbbs.asp?boardid=102&id=70927)

--  作者:快乐一生
--  发布时间:2011/12/27 14:33:00
--  豆腐房

  豆腐房坐落在连队的南面,背靠麦场,和马号鸡舍相邻。破旧的土房,茅草的屋顶,也是年久失修,墙壁破破烂烂的像长了秃疮。北墙角磊了个土灶,支着一口大锅;旁边放了几口大缸;屋中间一盘石磨,磨旁就是压制豆腐的地方。

  工作看似简单,无非是把头一天泡好的黄豆放在石磨里,加水磨成糊状,放进锅里烧两个开,然后过包去除豆渣,在热气腾腾的豆浆缸里点上卤水,盖上盖子焖一会,待成了脑状了倒进豆腐盘里,放上重物压上,压出多余的水分。等到稳固成型了,白白嫩嫩的豆腐就好了。

  说的热闹,教我做可不行。这其中有很多技术含量不经过学是不行的啊。比如豆子要泡到啥程度,磨豆时要加多少的水,烧开锅豆浆会迅速膨胀噗锅,将如何处理,过包时的手法,还要会上下左右的晃荡,点卤水或多或少,关系到豆腐的是老是嫩。每一个环节都是至关重要,错一不可的。

  刚下乡,第一次金豆腐房,那时还是牲口拉磨,也第一次看见拉磨的牲口带着蒙眼,特感觉新奇。还有更新奇的事呢,那做豆腐的老大爷正在用一个特大的瓢从锅里舀豆浆,舀出满满的一瓢,那手在不停的晃动,大概是在抖掉浮上的沫子吧,手法不一般,大概很难学的吧。趁着空闲,我拿起那沉甸甸的瓢舀了一瓢,晃动几下,还真的晃不起来。回头刚要向大爷去请教,发现大爷狠狠的瞪着我,吓得我没敢吱声,乖乖的放下瓢。后来发现,原来大爷患有颤抖的毛病,手无时无刻的在抖动,划火点烟都费劲,你学他的动作,纯粹是找挨揍呢。

  慢慢的,知青们分配到各个岗位,豆腐房也换了几茬师傅。冠威第一个成为知青豆腐匠,凯军任勤杂班的班长。每天在鸡鸣之前,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一个人干活寂寞,冠威拉上凯军作伴。烧柴是门口的豆秸,冠威人高力不亏,一条绳捆上半人高一垛豆秸,背起来小山一样。小门窄,柴捆宽,硬是往里挤。进不去,凯军在后面推,不行用脚踹,哐当一声,人背着柴捆进去了,破旧的门框也跟了进去。

  磨完了豆,熬开了锅,豆腐房也逐渐热闹起来。有心尝鲜豆浆的几个小青年端着喝水的缸子,个别的还包一小包白糖,陆续的进了屋,或闲聊着或帮把手。直到开始过包了,才端起水缸在豆腐包下接过滤好的豆浆,然后走到墙边慢慢品尝热热的,带有一股生豆味的鲜美饮品。喝一口,吧嗒吧嗒嘴,摇摇头,美滋滋的再去喝第二口。

  豆浆喝完了,点完卤水的豆浆也焖的差不多了。师傅往豆腐盘子里舀这种脑状物,还要不厌其烦的往陆续伸过来的水缸子,饭碗里倒一些。得到的端碗自己找调料,放些酱油.味精.咸盐。拌一拌,就是一碗豆腐脑了。虽然没有现在吃豆腐脑的那些个调料.辅料.调的浓汁什么的,可是吃起来味道绝不比它差,入口还是蛮香的。因为这都是绝对纯的,不加任何添加剂和水的,原滋原味的东西啊。

  品完了美味,有活的去上工,没事的看着冠威做豆腐,一边天南地北的闲侃。天大亮了,出工的人欢马叫的折腾了一会,渐渐的恢复了平静。鸡场的几只鸡在豆秸垛边上捡食吃。不经意间,两只鸡顺着背豆秸进屋时啦啦下来的豆荚豆瓣,一边捡一边漫不经心的进了豆腐房,咯咯的叫着,看见有人,回头回脑的提防着,小心的捡着地上的食物,慢慢的接近了灶膛。

  在灶膛前帮忙烧火的一位老哥看见了情况,对大家‘嘘’了声,意识大家不要动,自己握好了烧火的叉子,盯着一步步走近灶膛的鸡,看准了方位,只一叉子将那只鸡扫进了灶膛,就像用冰球杆打进了一枚冰球入了球门。那鸡在火里乱撞乱跳,带起火苗乱舞,让人想起了童话中的‘火凤凰’。那哥怕进了灶膛的鸡飞出来,大概也是怕突然进来个人看见吧,赶紧往灶膛里塞了一把豆秸,一切依旧了,在场的人都吐了口气,好像刚完成了一次战役。

   二十几分钟过去了,用火叉拨开草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展现眼前。焦了吧,一定是时间长了,白瞎了一只鸡。扒拉出来,用手撕开焦了的外皮,白白的油汪汪的鸡肉展现在大家的面前,同时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直钻鼻孔,叫人情不自禁的猛吸一口气。啊!好香啊。每天的冻嘎达白(甘蓝,也叫大头菜。)汤灌的肚子里早就没啥油水了,这岂不是飞来的美味?吃着鸡肉,也别忘了放风,这可不是合理合法的工作餐那,哈哈!

  这样的机遇刚到连队的时候还是少见的,就是有也很少人知道,也不会外传,毕竟在四好连队思想教育严格,政治挂帅领先,处处斗私批修,时时自我批评。要是连队知道了,还不是一个很好的典型拿来批斗?现在想起,这样的事也不为过,碍于年轻,迫于艰苦的生活,这只是战天斗地屯垦戌边中的一个小小插曲而已。


--  作者:虎林远方
--  发布时间:2011/12/27 1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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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那沉甸甸的瓢舀了一瓢,晃动几下,还真的晃不起来。回头刚要向大爷去请教,发现大爷狠狠的瞪着我,吓得我没敢吱声,乖乖的放下瓢。后来发现,原来大爷患有颤抖的毛病,手无时无刻的在抖动,划火点烟都费劲,你学他的动作,纯粹是找挨揍呢。

      哈,敢学师傅的怪样子?真是要找挨揍了!到豆腐房去喝热豆浆?这在我们连队可是不能想象的事情哦,试想一下:一个连队几百个知青,还有不少老职工和他们的家属孩子,要是都去你一碗我一杯的,有多少豆浆够喝的?四好连队哪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当年我们连队是我的一个老乡在做豆腐,我会在半夜三更大家都睡着了以后去豆腐房混点吃的,最好吃的不是豆腐,也不是豆浆,是煮豆浆大锅上漂浮的那一层油皮儿,刚开锅的豆浆,凉风一吹,就起了一层油汪汪的皮儿,其实,晾干了就是腐竹,东北的大豆油性大,那层皮才叫好吃呢。至今回味无穷。


--  作者:北大荒老头
--  发布时间:2011/12/27 18: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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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细腻,生动真实,有声有色,您的记忆力真好!
--  作者:鹤鸣
--  发布时间:2011/12/28 6: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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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一生文章写的如此细腻是来源于生活,我们都曾经熟悉的豆腐房会有很多故事。欣赏您的作品谢谢了!
--  作者:轻舟
--  发布时间:2011/12/28 8: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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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斗地屯垦戌边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历历在目!
--  作者:冷雪峰
--  发布时间:2011/12/28 9: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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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也参加过磨豆腐的工作呢。那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我被派性斗争而打才成什么“坏头头、大野心家”后,参加“劳动改造”时,从事的一项最“享福”的工作了。

我参加磨豆腐,只是给师傅打下手。当然也就学会了从泡黄豆,磨豆子、过包、熬浆、点卤一直到压豆腐的全过程。只是我们已经采用电动机带动磨盘转动了。要说吃,我最喜欢吃豆腐脑了。就是点卤过后,还没有压制豆腐前,豆浆刚刚凝固时的状态,那可是最嫩,最好吃呢……

 

我们的加工程序,与你们略有不同。你们是“加水磨成糊状,放进锅里烧两个开,然后过包去除豆渣,”

我们是加水磨成糊状后,先过包去除豆渣,而后放进锅里烧开的……所以,豆腐渣是生的,一般都是被养猪场拉走当饲料了……

 


--  作者:聆听
--  发布时间:2011/12/28 16: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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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一生朋友真是好记性,战天斗地的小插曲桩桩件件都记得那么清楚,佩服。叉鸡烧肉这事是男同学的“特长”吧,我们可是闻所未闻啊。
--  作者:麦田新绿
--  发布时间:2011/12/29 16: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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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的豆腐的确比北京的好吃,也许是做功差异,更可能是原料有别。难怪有的知青返城时,连农场的干豆腐也打进行李托运回京了。现在北京市面上,东北人开豆腐坊的,几乎都供不应求。我的一位知青战友,刚返京时就靠做豆腐谋生……


--  作者:槐乡
--  发布时间:2011/12/29 17: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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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麦田新绿在2011-12-29 16:24:00的发言:

 

  东北的豆腐的确比北京的好吃,也许是做功差异,更可能是原料有别。难怪有的知青返城时,连农场的干豆腐也打进行李托运回京了。现在北京市面上,东北人开豆腐坊的,几乎都供不应求。我的一位知青战友,刚返京时就靠做豆腐谋生……

 

说实在的,我特喜欢吃豆腐,可就是在北京吃不到好豆腐,都是一股子怪味,真没有河南的豆腐好吃,什么时候再去河南,一定请大家好好品尝河南的豆腐。


--  作者:快乐一生
--  发布时间:2012/1/9 17: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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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虎林战友,你说的对。四好连队的战士是不准随便进豆腐房的,能去的只是相当好的少数人罢了,而且也是起大早偷偷的去。

豆腐皮是好吃,也不能揭的太多。一锅揭一张可以,最多两张。揭的多了点出来的豆腐就不那么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