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记忆

二，北大荒的冬天（6）

我们都知道，在北大荒农场的冬天，是没有“猫冬”习惯的，不是组织兴修水利工程，就是搞基建备料工作，要么就是搞积肥运动了。但是，却都要在春节前，就开始放“长假”了。所谓的“长假”，不是什么一个星期的时间，而是半个月以上。因为冬天没有什么活了，有的时候从小年那天就开始休息了，一直到正月十六才上班。

这段时间，正是咱们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过大年。而每到过大年时，除了互相拜年问好与燃放鞭炮以示庆贺外，最主要的应该说是“大吃大喝”了。

生活再怎么艰苦，在北大荒过年还是比较丰富的。为什么呢？大家都知道，六十年代初期，正是我们国家连续三年自然灾害后，物资供应也极端匮乏，什么粮、油、肉、糖、布、棉等等都是凭票供应的……在北大荒虽然也是凭票供应，但是不瞒大家说，除了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条件外，就是野生资源比较丰富了。

因为农场除了有自己的面粉加工厂，有自己的轧油厂外，还有自己的畜牧养殖业……

我成家后，我们也像生产队其他人家一样地，分配到了一套住房。由于爱人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姑娘，不但能吃苦耐劳，还特别会操持家物。

有家以后，更理解了“入乡随俗”的含义，我们也在自己家门前，围起了院子的篱笆墙。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修鹅舍、垒鸭窝、搭鸡楼了。还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盖起了存放杂物的仓房。又与其他人家一样，除了饲养不少的鸡、鸭、鹅、兔外，还耕种了门前、房后的菜园子和生产队分配的自留地。

平常的日子过得就很红火，更不用说过年了……

我们又和生产队的人家一样，每到年前，比较早地就开始了准备。因为春天繁殖的鸡、鸭、鹅、兔比较多，为了节省饲料，更是为了丰富年餐，只能保留那些下蛋的鸡、鸭、鹅外，都是比较早地就开始宰杀了。因为北大荒的冬天，室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宰杀多少鸡、鸭、鹅都能存放到过年以后。因为，在北大荒，只要一过立冬的季节，室外的气温就基本上保持在零下了。

尤其是进入十二月以后，室外气温都是零下一、二十多度了。这时，我们就把宰杀的鸡、鸭、鹅收拾得干净利落了，先把它们沾上水，拿到外面挂起来，当它们都冻结实了。再沾上水后，冻起来。这样两三次后，就可以把冻成冰葫芦（这是为了使鸡、鸭、鹅、肉不至于风化，而可以保存比较长的时间）的鸡、鸭、鹅，放入仓房的空水缸里。以后，一直到过年，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拿来加工了。

北大荒冬天室外的“天然大冰箱”，不但可以冷藏鸡、鸭、鹅、鱼、肉外，更能冷藏什么馒头、豆包、肉包子和饺子了。此外，几乎家家户户还都在年前，要油炸出不少的食品呢。什么麻花、油条、排叉儿和各种各样的丸子……为了过年时招待客人，更为了走亲串友玩儿得痛快。家家在过年时，几乎都不用太费工夫的，因为几乎所有的食品都是冷藏好的，食用时，只是加热和煎、炒、烹、炸些菜肴就可以了……

由于天寒地冻的，虽然年假比较长，除了走亲访友外，便无事可做了。于是打麻将与甩扑克，就成了大家都喜欢的游戏了。满脸贴纸条已经不过隐了，就玩起了一毛、两毛，到一块、两块了……

我就是在那时候，学会了打麻将……

我在兵团干了七年多，从来也没赶上放年假这么长时间，最多也就是十天吧？还没开始放假呢，就开始大会小会的提倡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啥叫“革命化的春节”呢：自编自演春节联欢会的节目，其他还有组织起来学习，学政治，学拖拉机的基础知识，访贫问苦开忆苦思甜大会，男生要去帮助女生刨宿舍门前“脏水冰山”，等等，等等，有时候春节还就在“修水利”的工地上度过了，我的记忆中，一个年假没啥属于自己的闲工夫，也就是盼着能吃上肉，不下地劳作了。那时候没啥“公休”的概念，也没啥怨言，就那样过来了。

　　你和其他人家一样，除了饲养不少的鸡、鸭、鹅、兔外，还耕种了门前、房后的菜园子和生产队分配的自留地。

　　我进城后，直至返京，仍然保留着这些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的好传统、好习惯。

在兵团过年，我只赶上一次，还是挺热闹的。

“进入十二月以后，室外气温都是零下一、二十多度了。这时，我们就把宰杀的鸡、鸭、鹅收拾得干净利落了，先把它们沾上水，拿到外面挂起来，当它们都冻结实了。再沾上水后，冻起来。这样两三次后，就可以把冻成冰葫芦（这是为了使鸡、鸭、鹅、肉不至于风化，而可以保存比较长的时间）的鸡、鸭、鹅，放入仓房的空水缸里。以后，一直到过年，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拿来加工了。”

是啊，你说的都是在文化大革命时的情况。我那时虽然已经被揪斗了，并且住在了“黑班房”，但是春节依然是要过的。因为那些看押“老黑”的人要过春节，所以，我们这些“老黑”也跟着吃香喝辣了……

真没想到你们农场那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