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河口

                                                                         舒放

05年盛夏，我终有机会重回阔别36年的河口，去追溯当年那青春的记忆……

清晨，从气候宜人的春城一路南下，高速公路两旁景色秀丽，满目苍绿，一派南国风光。从尘嚣的城市逃出来，以游者的悠闲，才有欣赏的心境。当年在摇晃的小火车上，绝对没有这种感觉，那是在幻想着头顶香蕉脚踩菠萝的憧憬中，在失落中走向未知的迷茫。而今景还是那景，人还是那人，山水之乐，得乎于心。

在蒙自午餐，直奔烤豆腐大排档，围着炭火，现烤现吃，果然味道纯正自然，余香留齿。两毛钱一个，吃一个抓一个桌上的玉米豆放在空碗里，最后老板娘数碗里的玉米豆收钱，全凭诚信，绝无计较。足见民风纯朴，仿佛间又回到当年原始的插队生活。

继续前行，最大的感觉就是车外的温度直线上升，空调开到最大方能抵得住酷热，车窗的玻璃开始烫手。记得刚到河口时，曾把带来的温度计放到室外，想看看到底温度有多高，可几分钟后再去看时，怎么也找不到度数，原来温度计晒爆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河口的温度能到多高。当车里的温度计指示室外温度达到45度时，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八字河，以前的摆渡口架起了横跨南溪河的大桥，沿八字河的土路变成了颠簸的石子路。路边熟悉的荔枝树，菠萝蜜和芭蕉林在骄阳下显得憔悴。远处山坡上的橡胶林都变成了新栽的小胶树。当年我们刀耕火种，砍树烧山，用原始的方式，用荒蛮的手段，用艰辛的汗水，历尽千辛万苦种下的橡胶树都已经更新换代了。新的国界界碑挺立在乱草丛中，荒凉中透着几分庄严。八字河还是那样清澈，依然静静地蜿蜒流淌，勾画出神圣的国土边界。我们当年亲手建起来的干打垒土房都已荡然无存，变成了香蕉林，依稀可见的房基还能刻画出曾经的轮廓。曾几何时，我们眼看着大水冲垮了新建的土屋，房倒顶塌却还有断壁残留，而今岁月的冲刷几乎使它荡然无存，只有在记忆中还有它的原貌。

沿着当年熟悉的小路，穿过没人的荒草，走到屋后的小河湾。那是我们洗衣纳凉，游泳嬉戏，炸鱼摸虾常去的地方。河对岸的越南还保持着以往的原生态，河边的榕树依旧苍老挺拔，枝繁叶茂，宽大的树冠遮档着当午的阳光，为河边凭添了几分幽静，几多清凉。赤足踩在鹅卵石上，任凭清清的河水从脚面上淌过，仿佛又回到每天收工后躺在河里洗去一天劳苦的那种全身心的享受。忽然想起，当年刚到这里时，最童趣的事就是熬了带来的奶嘴，在这里粘蜻蜓和知了。放眼望去，翻飞的蜻蜓还在河边的野草中时隐时现，知了也在燥热中不倦地嘶鸣。我用河水轻轻洗着腿上铜钱大的疤痕，那是当年七八个蚊子咬在同一个地方，发炎溃烂后留下的记录。记得当时全身上下有30多处溃烂，每天要到这里用清清的河水洗去溃烂，敷上新草药。历史像不息的八字河水般流逝，而岁月却以它的方式留给人生不灭的印记。

夜幕下的河口，灯红酒绿，叫卖的小贩，拉客的越女，红河河滨边休闲场所里的推麻声，大排档飘出的烧烤香，往来的环保电瓶车和旅行社的客车交叉穿梭，构成了这边陲小镇的现代风情图。物转星移，只有远处山坡上的烈士陵园在诉说着这里一段不平常的历史。

红土地，绿胶林，熟悉又陌生。回望溪东，隐约中看见义谦兄的孤坟上，丛生的野草在微风中摇动，向着北方…

水调歌头.回河口

回首举步难，追梦南溪畔。蓝天红土绿树，小河八字弯。寻踪断壁残垣，更有老友孤坟，留于乱草间。少年逢国乱，发配云之南。砍茅竹，垒泥屋，火烧山。韭菜一汤下饭，酷暑夜无眠。热血屯垦戊边，功过谁予评说，价值当几钱？一段荒唐事，茶余做笑谈。

水调歌头.回河口

回首举步难，追梦南溪畔。蓝天红土绿树，小河八字弯。寻踪断壁残垣，更有老友孤坟，留于乱草间。少年逢国乱，发配云之南。砍茅竹，垒泥屋，火烧山。韭菜一汤下饭，酷暑夜无眠。热血屯垦戊边，功过谁予评说，价值当几钱？一段荒唐事，茶余做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