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之歌

碧巉
 

送友人离乡，一时之情也。

再见啊！再见啊！      

分别了，痛苦的记忆！

当我放慢了脚步，

默默地离开这里，

却频频返顾之时，

我的心是这样轻快，

但又多么眷恋不置！

我想起以色列人，

走出多难的埃及，

回顾艰辛的途程，

虔诚而热烈地告别着：

再见啊！再见啊！

云霞在天际飞红，

清泉在流声泻韵，

群山从碧野耸起，

从麓至巅有松涛涌动；

雄鹰在云中振翅高鸣，

飞得远了，更远了，

没入了无边的黎明。

红灿灿的云霞刺痛我，

以明亮的雾遮住眼睛。

从我苦涩的眼凹里，

有悲喜交集的泪水飞迸——

再见啊！再见啊！

分别了，痛苦的记忆！

当我重新踏上旅程，

你像星辰一样闪烁，

像泪水一样晶莹，

我的眼前再次展现着

那殷红如血的秋蓬，

那无限延展的沙丘，

那永无尽头的白杨树林，

那阴庇心灵的茅屋，

在暴风雪中沉埋的情景。

这一切充满我的心灵，

可是现在分别了——

再见啊！再见啊！

在陌生的土地上奔波，

标码的同情向我布施，

谀媚之词要我炮制，

我何等伤心，何等沉默！

我独自一人眺望旷野，

旷野多么凄清萧瑟！

眼见春花转瞬间凋落，

就像心中真挚的热情，

徒然旺盛，却没有结果！

如今在告别的大道上奔跑，

痛楚的激情正在加大：

再见啊！再见啊！

崇高的憧憬之心啊！

你曾经那么靠近我，

又保持了多远的距离！

你使我傲然放弃一切，

意气豪迈，又多么谦卑！

你使我独自扬帆而去，

荡入凶险的波涛也不后悔！

如今又听到你的呼唤，

周身的热血为你鼓起；

我默然回首告别往昔，

在心中一次次祷念着：

再见啊！再见啊！

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