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发和小王陪陈忠泉走到车前。

“小方，我把人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安全带到场里啊。”刘忠发嘱咐汽车司机。

“放心吧，刘主任，我又不是第一天跑车。”驾驶员小方答道。

“放心？你那一次回去我放心过？路太险啊：七十公里的路，要走十个多小时。又是沙窝，又是悬崖。我不是担心你陷进沙窝，就是怕你掉下悬崖，直到场里来电话说你到了，我才能把心搁回肚子里。可千万别大意啊。”

“是刘主任，我一定小心开车，把人安全带到。你还有什么事，刘主任？”

“哦，先去客运站，把陈忠泉托运的行李取出来再走。小陈啊，上车吧。一路小心，碰上紧急情况不要慌，听小方的指挥。祝你一路平安。”

陈忠泉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向刘主任和小王挥手告别。

小方启动汽车：“刘主任，再见”。

汽车行驶在国道上。石子路面让过往车辆碾压得成了搓板，汽车一路“登、登”地抖动。

小方开口说话：“你是谁？叫啥名字？到种羊场干啥去？”一连串的问题。

陈忠泉一一回答：“我是支青，叫陈忠泉，从畜牧厅分到种羊场工作。你呢？”

“我叫方书玉，从甘肃高台县到新疆。我是孤儿，一家子在节粮渡荒时全饿死了。到新疆后，政府把我们安排在孤儿院学习，长大了分配到种羊场。学的开车。”

然后他看了看陈忠泉，有些不解地问：

“我们甘肃穷，日子苦，十七八岁的的姑娘没裤子穿，出不了门。一天到晚，除了包谷糊糊就是洋芋蛋，根本吃不饱。所以老早老早的时候就有人逃荒到新疆讨生活。你不知道吧，乌鲁木齐很多本地人说话都是甘肃口音，说的很多话都是甘肃土话。可是你们这些支边青年们，在大城市住着，日子很好过的，为什么要到新疆来呢？”

“支援新疆社会主义建设来了呗。”陈忠泉回答。

“我不信。除了这个大帽子，一定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有的人是描写新疆的电影看多了，想来玩的；有的人是家庭出身不好，不让上大学，跑到新疆找前途的，有的人是家里条件不好，到新疆找饭吃的，还有的人是想到新疆找少数民族老婆的…….你是想干啥来的呢？”

陈忠泉瞪大眼睛想要发火。可是小方最后一句问话，把他的火气逼了回去。

“不错，是有个人原因，而且不止一个。我也是看电影看多了，想来骑马放羊。我一直想着那辽阔的草原，绿草茵茵；广阔的天空，白云朵朵；远处的雪山，傲然峭立；近处的河流，悄然流淌。我骑在马上，扬鞭驰骋；羊群在低头吃草，姑娘在引吭歌唱……”””

“别唱了，你该闭嘴了。摇上车窗。”小方说道。

司机小伙来新疆，

只为孤儿要渡荒，

不明城市为何来，

一路与他论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