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天行健
-- 发布时间:2013/8/27 1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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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仲从2000年开始写书,从第一本蓝色封面的《林小仲杂感集》开始,中间曾经有过一本深红封面的,后来又有一本墨绿封面的前后修改补充共印了两版,到这本《梦随风万里》应该是第五本了。别看他平时风风火火,但在写作的时候还真沉得住气静得下心,下笔也快。这让我们这些号称职业“码字儿的”都自愧不如。我喜欢读他这些朴实无华的回忆性的文字。这些文字里面有种种我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和事,他们都在这些文字里变得鲜活起来。通过这些文字我还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许多过去的气氛,从五十年代一直到现在,以及这数十年之间的异同。我想我很羡慕发生在白桦林里的那一段爱情,那么唯美,那么纯净,那么不功利。但是正如人不能两次涉过同一条河流,世界上的许多事情是无以重复的。在如今这样一个喧嚣浮燥的时代,一个物欲横行的时代,还会有像当年杜鹃那样纯情的姑娘吗?但愿还有。我还很欣赏林小仲关于知青打架的那一段文字,他说上山下乡当过知青的人,尤其是男知青,很少有没打过架的。在文革当中,公检法被砸烂,地方上有人恶霸一方,打架成了知青保护自己、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这话真是说得很有见地。
知青情结是林小仲心中永远的块垒。从1968年到1977年,他在内蒙古呼伦贝尔盟阿荣旗图布新公社插队,跨越十个年头。十年,在人的一生中并不算漫长,但那是怎样的十年啊!阿荣旗地处边远,艰苦卓绝的自然环境,艰难坎坷的生活条件,特别是插队后期,多数同学已经返城而自己却看不到出路的那些日子就像是一段梦魇,至今还时时出现在他的梦中。然而当这一切都过去的时候,那所有的艰难困苦就如普希金的诗句那样,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2008年,我在上海参加了由上海社科院历史所、文学所和复旦大学历史学系主办上海知青学术研讨会。我在会上的发言中说到,上山下乡是文革的组成部分。当我们彻底否定文革的时候,上山下乡一定应当被完全否定,不留一点余地。但从个人感受的角度,知青史则是个人的感受史,是个人的经历史,是信史,可以而且完全应该有各种不同的表达和叙述。这些不同的感受和表达,因个体的情形(包括个体的成长经历、家庭经济环境、亲人关怀程度、受教育程度、对艰苦和挫折的耐受力等等)不同、地域的不同而呈现出千变万化的差别。当许多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时,他们选择了以一种挑战的姿态去面对苦难,自身也从苦难中得到磨练。林小仲正是如此,他从艰难中一路走来,使自己得以玉成。近年来,他一直热心知青的事,阿荣旗的事,还有当年善待过他的乡亲们的事,尽自己之所能回报那个年代。
记得曾经和小仲聊起下乡,我说起读到他在北国边棰苦寒之地那些年的经历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他,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男人嘛。”
我无语。
小仲五十九岁生日时,曾向我索词。因他生肖属牛,故选《丑奴儿近》为词牌,以小仲的经历和性格为内容,遵嘱赋词如下:
往事梦断,壮岁又催华发。忆出川入京,少年风发意气,绝地苦寒,更九载知青生涯。曾经庙堂信步,惯看人间冬夏。
海上归来,华鹏广厦,雨霖人家。文章调侃,别是千般潇洒。画角声中,抒慷慨金戈铁马。山高水阔,今宵酒醒何处?梦里看花。
林小仲是一个有梦的人。他的书就是梦的载体和驿站。我想他的梦绝不会因了这本新书的问世而终结,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我期待着他更多的作品问世。
宝嘉
2012年3月30日于北京天通苑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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