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巴山老知青
-- 发布时间:2009/7/28 9:26:00
-- [原创] 小 坪 溪 风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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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社员无论男女老幼,都不穿内衣裤,妇女也没有用胸罩的习惯。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衣服一脱就赤条条的钻进了被窝,根本不怕那冰凉冰凉的竹席,半夜解手也不披件衣服,光着身子来去居然不感冒。
许多男人也穿着女式裤子,后面磨穿了孔打上补丁,再把前面调到后面继续穿,一条顶两条穿,直到不能再补为止。女式裤子的裤兜是一只向前、一只朝后,揣着鞋底上坡的妇女就像是在腰部长出的两片大耳朵,显得非常滑稽而可笑。年纪稍大的男人们仍然喜爱传统的“扎腰裤”
很多男女都没有扎腰带,仅仅依靠裤腰上的纽扣来固定裤子。在做重活时一使劲,纽扣就被崩掉了,裤子一下垮落下来,白白的屁股暴露无遗。他{她}们脸也不红,若无其事地提起裤子在地上寻找纽扣。四十来岁的妇女袒胸露乳,在阳光下捉衣服上的虱子的场面并不少见。如此种种,不一枚举,大概是返朴归真,继承传统吧。
在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令我倍感难耐而寂寞,每天晚上,都要在火儿坑坐很久很久,直到实在困极了才上床睡觉。冰冷的被窝有时一直睡到天亮也没能把脚捂暖和。为了消磨时光,我无数次地通读了《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以及全部注释,我又在农民家里借来残缺的〈康熙字典〉和各种山歌、故事、传说的手抄本,不管是否健康不健康,就连非常难得出现的宗族谱书也弄来看了。昏暗的煤油灯极大地损害了我的视力。
每年生产队交售给国家的公粮统购粮,我都要积极参加背运,百多斤的包谷背到曹家沟只要半天就回来了。就连公社分配给队里的集运粮食任务,我也照样参加,从小坪溪出发到曹家沟领粮再背运到白沙的付家河酒厂共有七十五里路。早上五点多钟,天还没亮,我和队里的十几个壮劳动力就出发了。在曹家沟粮店领好粮食天才亮明,我背着一百零几斤的包谷向界岭山爬去。起初还能和大家走在一起,快上山顶时,他们就把我甩在后面了。背上的包谷越背越重,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终于翻过了界岭山,走过了马鬃岭。俗话说“上坡脚杆软,下坡脚杆闪,平路倒好走,可惜不多点”,这是负重长途运输人的真实感受。羊跳岩对于我们无数次的往返,闭着眼睛也能说出哪里该上坎,哪里是陡坡,再熟悉不过了。走出羊跳岩,经过了沙坝,离付家河酒厂只有四、五里地的时候,我的双腿疼痛得非常利害了,大腿肌肉硬得无法弯曲迈步,稍稍抬点脚想迈出一小步就会钻心的疼痛。我咬着牙坚持着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我坚信每迈一步,距离就会缩短一点。最终,我没能到达酒厂,还有三里多路的时侯,一个好心的中年社员交完了自己的粮食后,返回来替我把包谷背去交了。
脱去满是盐霜和汗渍的衣服,让傍晚的凉风抚摸我红肿的肩头、吹拂着裸露的胸膛,吹走了疲累,惬意极了。这一次运粮,我对“重负”和“释重”的含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我在小坪溪的家,原是大队的公房,干部们开会就在我的火儿坑边进行。他们白天参加劳动,晚上收工后才聚集在一起开会,常常开到深夜才结束。我责无旁贷地给他们准备茶水和火把,用电筒的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毕竟少得很,有时饿着肚子开会到凌晨两、三点钟。 …… ——摘自我的回忆录《历程》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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