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妹是知识女性,留学美国,嫁给了英俊老实的吉米,生了一个儿子,叫戴瑞克,今年九岁了。
田妹这次携全家来华旅游,先到西安后到云南,最后一站是北京。
星期天,田妹在昆明机场给我打电话,说第二天全家人来看我。
我说:“你看,你们要早一天来就好了。我让跟我学字的小娃娃们都来,这样戴瑞克就有小伙伴玩了。明天是星期一,他们都上学了。”
田妹也感到遗憾。“但是,我们能见到兔哥,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呀!”她说。
“你真会说话。”我说。
“哥,准备好酒,我跟你喝!”
这老妹子还真有种,我心想。
第二天一大早,田妹就来了电话,详细问我到我这里的路线,我一一告诉了她。
得,懒觉也睡不成了。我一眼扫见柜橱上那坛子62度的老酒,端起来掂了掂,估计里头还有一斤多,心想他们来了足够喝了。
接着,我给尚荷居酒楼的干闺女打电话:“闺女,午餐给我准备一个单间,四个人,除了我都是美国来的。对了,给准备两套西餐的刀叉勺,也许有两个人不会使筷子。”
田妹一家磨磨蹭蹭,悠哉悠哉,中午十二点了才坐出租车到我楼下。
我端起酒坛下了楼,走出院外,看到了他们坐的那辆出租车。我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田妹说:“你坐后面去,我给司机领路。”
坐稳后,我回头对两个男人说:“豪赌有毒,吉米,戴瑞克!”
大男人高兴地用汉语对我说:“你好,兔哥!”
小男人羞涩地说:“你好,暗扣!”
司机按我的指引把车开到了尚荷居酒楼门口,我领客人上了二楼我事先预定好的单间。
看着田妹嫁给的这个高个子美国人,我赞叹起田妹的眼力:吉米如果穿上西服,应该是个出入美国国会的议员,凭他那真诚的目光,文雅的举止,选民们肯定老信任他了。如果他穿上军装,应该是航空母舰上的指挥官,彬彬有礼地把本拉登顺进了海里后,向美国人报告说:你们放心吧,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夸吉米的时候,田妹还谦虚了一下:“兔哥,他现在胖了,年轻时更帅!”
“这么高的个子,这也叫胖?切,这叫壮!”
吉米一脸茫然,不是知道我们在说他什么。我赶紧用英语给他介绍这家餐厅。
小戴瑞克一头黑发,亮亮的眼睛,这是田妹遗传过去的优秀信号,其他大部都是爸爸的遗传特征。一口脆生生的童声美腔英语,让人疼爱不已。
点的都是这个酒楼的招牌菜。我给吉米和田妹倒酒时,让他俩看着,他们喊四道婆我就停倒,结果吉米的杯里也就倒进去三钱酒,田妹的仅有一两酒而已。
“就这量,还陪我喝酒呢!”我埋怨田妹说。
田妹没有任何自我批评精神,还说给他倒多了。
酒香四溢,戴瑞克皱起了眉头,叫道:“歪瑞死壮!”
我们几个大笑,让服务员赶紧给小家伙倒雪碧。
“你在达摩那里能喝酒,在我这里怎么不能喝了?”我质问田妹说。
“在他那里喝的是外音,在你这里是喝白酒,不一样的。谁告诉你我能喝酒了?”
“达摩。”我不得不出卖朋友了。
“哼!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怎么什么都说?”
为了证明我没说瞎话,我立刻拨电话给达摩。达摩像以往一样,和我俩嬉皮笑脸地说了半天,但证明田妹曾喝多过是不可抵赖的事实,他愿意当田妹的前科证人。
我让吉米先尝一小口白酒,结果辣得吉米眯起了眼睛,似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哈哈大笑,告诉吉米,再喝的时候,比这一口一定还要小,然后拿嘴呼吸,鼻子吐气,体会酒的品质,是厚是薄?是醇是甘?是硬是软?是长是短?等适应了,也能尝出酒味了,再增加每一口的量,如此等等,就学会喝酒了。
吉米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喝酒,后来,果然喝出来点意思了。但是,他更爱我点的那些菜,吃得津津有味,成了我们这次扫荡饭菜的主力军。
看着可爱的小戴瑞克,我问她妈妈做的菜好吃不?他说好吃,也爱吃,说他爱妈妈。
田妹对我说:“兔哥,知道吗?这两个男人都是我的孩子,都好像长不大一样。”
我对田妹说:“老妹子,你知足吧!女人得到了像你这样的婚姻,就符合了幸福的定义。”
吃完饭,我们四人溜达到我的工作间,我递给戴瑞克那个高倍望远镜,让他好好看看北京。接着,就铺纸写字。
给他们全家写了一套“梅兰竹菊”四条屏,又在红色洒金宣上写了一幅我自己首创的中秋节对联:
中秋赏月有新喜,此岁回头无不安。
田妹把这幅对联的意思用英文翻译给大小男人,戴瑞克似懂非懂,吉米是完全懂了,高兴地直点头。
吉米在我办公室看到我父亲和南怀瑾先生的照片,问我这两位老人是谁?我介绍说,一位是我的父亲,是军人,法官。另一位是我的恩师,中国的国师级大师。
田妹不无遗憾地说:“兔哥呀,要是戴瑞克能当你徒弟多好呀!我想让他懂中国文化,会书法。”
我开玩笑说:“我儿媳妇怀孕了,要是个女孩,就当戴瑞克的媳妇儿,让你家的中国血脉永久延续下去。”
“兔哥,那辈分怎么论呀?”田妹说,“你看,我和吉米叫你哥,戴瑞克叫你暗扣。可他娶了你孙女,我和吉米不就降辈份了?”
“到时候再说吧,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安慰她说。
再美好的相聚也有一别。
时近黄昏,我和田妹一家人依依不舍地在楼下院外道别了。
临别前,我把未来的孙女婿使劲抱了抱。
“再见,暗扣!”戴维克说。
再见,戴瑞克、吉米、老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