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越江
-- 发布时间:2009/2/8 0:14:00
-- [转帖]一点苦难 一点光荣 <上>(一)
我转来这么一篇,意欲恳请我们这些曾经的“受苦人”,这些永远死不改悔知青情结的北京老插们,静心想想,这四十年咱们都熬过来了,难道还有什么过结磕碰,能让咱们再叫茬呗儿结梁子,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吗?
这篇文章的作者大家都认识,早期是他们一批人,开创了以陕北知青为代表的知青文学先河,一扫伤痕伤逝的阴霾。而今他们许多淡出文坛,即使在我们欢庆纪念四十年时候,哥儿几个也不露声色。因为他们早已看透了悟出了,这朗朗天地日月,浩浩历史长河,上山下乡运动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是非功过既可以简单记载,也可以复杂评说,中华历史上最不乏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文人墨客。只是在我们这些亲历者的思想意识里,需要什么样的评说,来安抚自己曾经受创的心,只是需要对自己说,不想告诉什么,无须留下什么,历史总是这样,来象一首诗,去似一幅画。这诗画铭刻在我们心中,时不时拿出来晒晒,高兴了掏出来把玩。好也是她赖也是她,悔也罢不悔也罢,揣上这诗画,继续走自己的路,一直朝前走,直到走不动那天。子孙们愿意留着就留着,不愿留就烧了自己当钱儿花。
俺是乘机磨叽两句,赶紧转文吧。首先把他自己的说明放最前头,只当是有个序。
这篇文字是 10 年前,纪念知青30 周年的时候写的,发表在洛杉矶中国日报。也在那次比赛中获得头奖。今天放在这里,请有同样经历的朋友们费时看看,怀念40年前的日子。40年前的此刻,0:58分,我们正在快到西安的火车上,满天的大雪,漆黑的天空。老母在家中还不能睡。 王二二
一点苦难 一点光荣 <上>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王二摄影01.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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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陕北老插,1969年到延安府河庄坪乡红庄村插队。在黄土高原上生的久了,土攻了心入了血,注定要带一辈子土气。时日一长,越发油然而自然。
其实咱们都明白,革命洪流天翻地覆,插队只是其中的那么一小截波涛而已。时日长了,除了老插之外,没多少人对此有大兴趣。年老的,一提起那段时光,转过身就泡在仇恨的水缸里。年轻的,现如今多半已然脱了爹娘给的肉身,从灵到体已经换成钱和性了。六亲不认,哪还有功夫跟插队费劲。年少的,睁大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问我们在那绿色的山野中,当初春的微风刚把嫩草推弯了腰,是否看得到小白兔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闪烁?当告诉他们庄里老乡绥令一沟子(屁股)坐在干石堆上,猛然间拔地而起,一窝老蝎子狠狠地在他卵子下面蜇起馒头大小的肉蛋时,看的见眼前崩了一个肥皂泡。插队是老插自己的歌,我们唱给自己和老乡。我们坐在黄土峁子上,说了又唱,唱了又说,这歌声飘飘,出了心窝窝,弥漫在荒山蓝天之间,轻盈在时间长河之上。
自从1990年漂泊海外,我几乎每年都回北京,有时两次。感受家乡亲友之情。老插自然聚在一起。这二年从国家到个人,都鸟枪换炮。大家驱车而来,大院里停了一片私家车,代替以往一溜自行车。饭馆里拼了桌子,摆上酒瓶,放下烟雾,于是山崩地裂。黄土地辛艰的往事,化作清美的甘露,滴着心尖,润到肺。没有惊天动地的伟绩,没有轰轰烈烈事业。讲的热火朝天,都是陕北平常的事情。如今,想借机会和更多的朋友聊聊天。说说陕北老乡、老插们的吃,受和生活(受,受苦,即干活)。中国有八亿六千六百万农民,他们是中国的困难和关键所在。大多数农民非常穷困。三十年了,我们庄的情况改变不大,多数人没见过火车,外人很难想象陕北人的生活。要是今天中国的官儿们、知识人、青年都记着农村父老乡亲们怎么活着,老百姓的希望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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