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中国知青网 (http://zqbbs.5ijt.cn/index.asp) -- 延河水 (http://zqbbs.5ijt.cn/list.asp?boardid=58) ---- [原创]一个陕北孩子眼里的北京知青 (http://zqbbs.5ijt.cn/dispbbs.asp?boardid=58&id=197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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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富县老乡 -- 发布时间:2009/5/28 11:58:00 -- [原创]一个陕北孩子眼里的北京知青 一个陕北孩子眼里的北京知青 一九六九年元月二十二日,已近农历的年关,那天一早,队里的年轻劳力都去羊泉公社接北京知青去了(我们本是吉子现公社,但公社到村的路不好),来回60里地,又赶着牲口驮行李,按说半下午就应该回来了,但到天黑还没回来,全村老少在街上等着欢迎知青,等的都有点急了,特别是老书记急的直想骂娘,直到天黑大概一个多小时才把北京知青接回来了,老书记一见接人的大队长就训道:“咂球弄的哩,这个时间才回来,把人都急死了,娃娃才来,黑地走路不怕把脚歪了”。大队长说:“谁知道咂球弄的哩,把咱们督河大队写成‘七河’大队,去了人家不给人,直到人家领完了,才有人说,可能是搞错了,把‘督河’读成‘土河’ (富县是督和土都读土),写的人又草笔写成‘七河’,有什么办法”。不管怎么说人回来就好,书记把他们领到得旺家的三间房里,老百姓在院里院外挤了一堆,都想看看北京娃是咋个样,那时候没有电灯,只有昏黑的煤油灯,欢迎也没办法举行,老书记说:“大家回去吧,人家娃娃乏(累)了,让人家娃娃早早睡”。大家都散去了,我们这些小孩子没有走,大胆地到门口看,第一眼见到的知青是:比农民穿的好,衣服上没补丁,脸上白净。不一会,书记,队长就分头领上他们休息去了。 69年那年我九岁,上小学二年级,到了72年后半年 我就去了吉子现上五年级以及后来上初中,高中,直到76年高中毕业,他们都走了。我虽然和他们没有一起劳动过,年龄也有悬殊,但在星期天,假期常爱和他们玩,也有一些交往,作为当时的一个小孩子,我只能把我当时看到的和听到的事,实实在在地说给大家。以示怀念。
(一)我是知青的小房东
知青当年刚来时,二十个人在一个大灶上吃饭,队里专门派一个人给他们做,也没有什么活干,显得比较悠闲,特别是队上过年时杀了一头猪,在村里社员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白面馍,他们是天天吃,直到69年的古历正月后,他们才开始劳动,那时候主要是“出粪”(把牛圈,羊圈的肥掏的担出来),“担粪”(用肩挑肥向地里送),刚干活时个个生龙活虎,没有几天就一个一个蔫下了,而且是越干越少,越吃越多,有时做的饭少了不够吃,男生抢的吃,女生饿肚子,针对这种情况,到二月底,队里宣布分灶,几个人可以合伙,由于分灶,原来五,六个人在一起住的就要分开,这时我家院子就住进了两个女知青,一个叫刘利,一个叫焦石红。从此,我就是她们的小房东了。 刘利,一位活泼可爱,热情奔放,又非常稳当的女知青。她身材高大,有俄罗斯血统。在我家院里住了两年多,和我母亲,奶奶的关系很好。因此,母亲让我和妹妹把她叫姨,从此我就把刘利叫刘姨,她是村里住的时间最长的女知青,她是招工上学都不去,一心只想回北京,好在她有一个照顾他的堂哥,也在我村插队,比他走的还要迟。后来她终于在74年回到北京,就业在北京制本厂,回去的头两年还和我母亲有书信往来,我们给她寄些核桃,枣等特产,她给我们寄些衣服,生活用品,还专门给我寄了一本盖有她厂公章且由她厂生产的笔记本。 刘姨很能干。几乎队里妇女会干的农活她都会干,而且学会蒸馍,杆面条,磨 面等。队里类粪的活主要由女劳力干,类粪就是把肥堆成圆锥形,让块肥落下后用很重的石磨压面,再上堆,以次反复,直到肥全部压面了为止,一般拉磨都是男人才能干动的活,但是刘姨每次类粪都干拉磨的活,她身体健壮,也舍得卖力。 刘姨受苦了。在农村,受苦是常事。七二年夏季的一天,队里在离村三里地的拾蒿塬收小麦,半上午天忽然下起了暴雨,雨后要回村,必须走二里的下坡路,雨后的土路都是泥,她穿着塑料底鞋,特别滑,不知摔了多少次,才回来,一见我妈,张开双臂,转过身说:“姐,你看,今天差点不得回来了”。我们一看,她全身是泥,就干紧给她打水,她忙洗了一下,换了件衣服就睡了,直到我家饭做好叫她也没起来。
另一次是1973年寒冬的一个星期六,她是村里的代销员,那天,她和村里男知青吴旭到吉子现进货,不巧,中午天下起鹅毛大雪,直到下午越下越大,那天放学后我也要回家(那时我在吉子现上初一),我们三人分的背着她的货,虽只有二十里路,但都是山路,加之下雪路滑,我是山里孩子,走惯了这样的路,可她不行,走两步摔一跤,起来后疼的流眼泪,但她忍着,我那时人小力小,没办法,只能看着她受苦,经过三个小时,我们赶天黑终于回到了家。 刘姨人缘好。她不仅和我妈,我奶关系好,而且同村里的人都不错,在我家院子里住的两年中,单从外地来的同学,亲戚就有五人,且一住就是半年,一年的。如安塞的同学翁小宁,小刘,由于安塞条件太差,来一住就是半年。堂妹刘华以及男朋友刘建华保护着一个说是‘出身’不好的同学刘源,从晋西北来住了近一年。她和队里的干部关系也不错,要不然那么多人怎么生活啊。老书记说:“谁没有朋友,亲戚呀,没有吃的就说,到仓库里领”。 走后多少年,人们还在想念她! 刘姨很豪爽。我们村相对周围的村子,条件要好些,不仅山清水秀,而且夏秋水果多,什么梨,桃,杏,枣,核桃等都有也多,每年队里也种西瓜,小瓜。记得有一次,刘姨带我去买小瓜(那时本队的人买瓜,到瓜地可以先吃而且不掏钱,吃好后再买),看瓜的老头说今年的瓜大,而且重,不知怎么说着说着,他就要和刘姨打赌,老头说:“我挑四个大小瓜,你能吃完,今年你吃瓜不要掏钱”。刘姨不干示弱说:“行,我若吃不完,给你二两茶叶”。他知道老头爱喝茶,那时侯农村人大部分喝的是八角钱一斤的下等茶,老头知道她的茶叶是从北京拿来的好茶叶,好高兴啊,结果刘姨吃了三个半吃不下了,她输了,第二天就把茶叶送给了老头。 刘姨爱玩。她插队来时十六,七岁,爱玩好动是天性,但那时农村玩的地方少,生活苦燥无味,同她一起住的焦姨不仅不爱说不爱动,也不爱玩,因此,我一回来,她就让我和她下跳棋,翻绞绞(两人用绳子翻成各种图案),我最爱看她的那只电动狗,会叫会走动,白色长毛,很逗人的,但特费电池。她甚至学会男人玩的‘四丁’‘点方’等最原始的游戏。 在所有知青中,我影响最深的是刘姨,不仅因为她和我母亲,奶奶关系好,也不因为她是我家的房客或在村待的时间长,而是她的一句话,影响了我一生,也许那是一句无意的话,但我确当真了。有一次我帮她到羊泉背邮包(那时吉子现公社没邮电所,只能到羊泉取邮包),小时候我村吃的是小河水,很不卫生,也容易得一种叫柳拐子的骨病,我的腿也有点问题,知青来后说那水不能吃,我们才吃井水了,回来的路上,她看我的腿一拐一拐的说:“你将来最好上个中专,学门技术,在农村劳动,你腿不好,吃不消”。那时侯刚是学习黄帅的时候,又搞推荐,我家也没干公的,加之年龄小,也就没在意,直到77年恢复高考后,才知道这句话的重要,可是十年文化大革命上了十年学,什么也没学下,怎么考?因此,起早贪黑,刻苦自学,终于考上师范,跳出农门成为公家人。前几天回督河时啦起此事,我母亲还说她欠刘姨一双绣花鞋呢,刘姨走时说,到她结婚时让我妈给她做双绣花鞋就行了,但后来失去联系也就欠下了。 刘姨,你现在生活的好吗?我们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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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共同 -- 发布时间:2009/5/28 13:48:00 -- 好感动! “刘姨”你在哪儿?你的小老弟在呼唤你呢。 延河水的众朋友们帮助寻找“刘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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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越江 -- 发布时间:2009/5/28 15:01:00 -- 在《纪实文学》栏看到此文,当时就想建议老乡到《延河水》贴起。这里有很详尽的插队知青人名册,找富县按公社大队对人名,是不难找到的。这位刘插友好福气,遇上你这样一个好房东,真是插对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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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富县老乡 -- 发布时间:2009/5/28 16:18:00 -- 看了你的建议,我就把文章帖过来了,你是《陕西知青联盟》上的越江大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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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越江 -- 发布时间:2009/5/28 16:25:00 -- 以下是引用富县老乡在2009-5-28 16:18:00的发言:
看了你的建议,我就把文章帖过来了,你是《陕西知青联盟》上的越江大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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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富县老乡 -- 发布时间:2009/5/28 16:31:00 -- 我看过你的文章,在那有个富县老田,插队离我村不远,也到过我村,但他也不知道我村的知青现在的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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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越江 -- 发布时间:2009/5/28 16:45: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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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富县老乡 -- 发布时间:2009/5/28 17:12:00 -- 五月九日在富县北京知青联谊会会长贾维岳的率领下,一行54人回来了,我见到了贾,他说慢慢会联系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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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富县老乡 -- 发布时间:2009/5/28 20:52: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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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富县老乡 -- 发布时间:2009/5/29 18:23:00 -- (三)北京知青“老外” 刘俊,头发卷黄,眼仁,眼眉泛黄,鼻梁高挺,人高马大,英俊潇洒,有俄罗斯血统,我们村人都把他叫“老外”。他是刘姨的堂兄,分灶后在我家院里同堂妹,焦石红一起做饭,他的责任是担水,打柴。他外表很威严,我们很怕他,以至于村民管不住孩子就说老外来了,孩子也不哭了,也不淘了。队里每年让他看核桃,看玉米,他不用怎么勤快,也没有人敢偷。实际上,真正的老外,人很豪爽,正直,仗义。 刘俊很豪爽,爱喝酒。记得他过段时间就要和我爸喝两口,那时,我们很穷,我妈炒盘鸡蛋,夏天拌点黄瓜或西红柿,冬天切点老盐菜,这就是他们的下酒菜,那时侯,喝的是散酒,今天你一斤,明天他半斤,从来不醉。只有一次,那是他刚从北京回来,带了瓶竹叶青瓶装酒,向我爸悬耀这酒如何如何好,我爸忍疼宰了一只公鸡,他两喝完后未尽兴,又喝了我家半瓶散酒,都有点醉了,我爸只是个笑,刘俊是滔滔不绝地说,说他如何回北京逃票,上学给老师椅子上抹胶水,他家住在新华门,常能看到国家领导人等,反正几个小时说声不断,直到迷迷湖湖睡着了,才消停了。 刘俊很正直。他是一个说是钉子就是铁的人,从不搞花花肠子。老书记很看重他,知青中有什么事,一问他就清楚了。和我们玩牌时,别人看牌,偷牌,他不但不会,而且一旦发现别人这样做,就发脾气,因此,他后来玩牌很少。一次队里的粮食保管偷粮食被他发现,夺下粮食,反映给队里。一次外村知青到队里闹事,他带头自卫。搞实验田让多报产,他不干。 他在村时间最长,只想回北京,不愿到其他地方,他经常读俄文书,他拿了一本很厚的书对我说,那是他外姥爷写的。最近在网上遇到他同学,说他77年就出国了,成了真正的老外,我衷心地祝福他远在易国他乡一切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