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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明,回班长一句话好吗?  (http://zqbbs.5ijt.cn/dispbbs.asp?boardid=6&id=18814)

--  作者:兔子念经
--  发布时间:2009/5/12 0:22:00
--  二明,回班长一句话好吗?
一九七三年四月,我在边防连队六班当班长。
 
刚送走老兵,新兵就来了。
 
我们班分来三个新兵,一个是蒙古族战士,叫朝克图,是从内蒙伊克昭盟入伍的。两个是四川兵,一个叫魏开明,一个叫廖长明,都是从四川绵阳专区北川县入伍的。

朝克图基本上不会说汉话,跟他讲话,要耐住性子连比划带说,直到他明白你的意思为止。一般来讲,像他这样的蒙族战士,在部队锻炼一年后,才能结结巴巴地说汉话。两年后,就能比较流利地说汉话了。三年后你骂他有多快,他骂你也有多快。朝克图的个子在班里排第六,我就让他永远站在第六名的位置上。这样,班里集合报数时,他就能准确地报出“六”来。不这样安排,如果他偶然站在第三、或第八的位置上,全班集合报数时,他也报“六”,很麻烦。

魏开明入伍时已二十一岁,已婚,有个一岁的女儿,在全连的新兵里,他岁数最大,也最成熟。我问他想不想家,他回答:“不想。”我说:“你撒谎,我不信。”他说:“班长,我真的不想。”

我让他给我看看老婆和孩子的照片,他拿给我看了。 开明老婆的照片非常漂亮,女儿也极其可爱。我说:“这么好的老婆孩子你不想,你可不是好爸爸。”开明红着脸,嗫嚅地说:“班长我再不瞒你了噻,我好想她们呢。”我说:“你要多给她们写信,三年后,你要不复员,才能探一次家,多不容易呀!”
 
廖长明是小圆脸,很结实,我让他当了火箭筒手,他背着火箭筒和那几枚火箭弹跟我在阵地上跑上跑下地训练,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有时,施工开山洞、打炮眼,我喜欢跟他一个组,轮流掌钎,轮流抡锤。 他的锤砸下来,又狠又沉,不一会儿,我俩就能在坚硬的岩石上砸出五、六十公分深的炮眼来。因为有他,我们班的施工进度,哪个班也无法超过。

其他班的班长跟我闲聊时说:“你们班的那两个四川兵,怎么名字里都有个‘明’字。”

我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听说过‘蜀犬吠日’这个成语没?意思就是他们四川老是阴天,见不着太阳。所以,当太阳出来的时候,狗都惊奇地叫呢。我们班那两个‘明’的爸爸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就是盼太阳常出来嘛。” 听完我的话,好几个班长都嚷嚷道:“怪不得呢,我们班那个北川兵名字里也带‘明’字呢!”

八个月后,我发现魏开明接到一封家信后,情绪非常低沉,时不时跟别人发点小脾气。

我当时把全班战士都看成我的亲弟弟,希望每个人都快快乐乐没有烦恼,于是,我就找魏开明谈心。

我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收到了哥哥一封信,说妈妈身体不太好。我问是什么病,他说也没什么大病。
 
我对班里每个战士家里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魏开明的哥哥是北川县汽车运输公司的干部,弟弟在千里之外的边疆当兵,妈妈得点小病,他自会负责照顾的,不会随便写信增加弟弟思想负担的。 我拍了一下开明的脑袋,直截了当地说:“你小子把我当外人了不是?你哥我还不了解?人家是有觉悟的干部,才不会把他能处理好的事情告诉你呢。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魏开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跟我说出了实情。

原来,他哥告诉他,因为他当兵离家时间太长,他老婆耐不住寂寞,跟当地一个生产队干部勾搭到一起了。那个生产队干部跟老婆离了婚,开明的老婆也找到了开明的大哥,提出要跟开明离婚。开明的大哥来信,就是在跟弟弟商量这件事怎么办。
 
我问开明自己的意见是什么?开明狠狠地说:“锤子!浪个怎么办?老子为国家守边防,浪个狗日的婆娘守不住身子,我还要她个锤子!”

我问:“那孩子怎么办,那么小?”

开明说:“只能是跟她噻,我又没得办法,照顾浪个小小的娃娃。”说完,开明又哭了。

开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敢不向连队干部汇报。在征得了开明的同意后,我找指导员做了汇报。指导员和我,又找开明谈了好几天的心。最后,连队党支部又把这个情况向团政治处做了汇报。

政治处和北川县人民武装部取得了联系,证明魏开明老婆的事情属实,此时,那个女人也正式提出了和开明离婚。
 
政治处主任亲自来到我们连队,跟开明说,准备派一名干部和开明一同回北川县去办离婚手续。

开明表示坚决不回去,希望组织上能代表他办好离婚手续。这样,主任就叫开明写了一份委托书,回到团部,派了一名干事去开明的家乡帮他办完了离婚手续。

我和开明朝夕相处,帮他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他感谢战友和首长们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工作日益勤奋,我始终把他当作班里的骨干来培养。那年年底,他得到了连队的嘉奖。也被提拔成了我的副班长。

第二年年底,我提干了,被派到另外一个连队当排长。

离开老连队时,指导员问我:“你觉得谁接你的班,当六班班长最合适?”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魏开明了。”

再说说我们班那个廖长明。他比魏开明岁数小,十八周岁入的伍。由于他是我们班的火箭筒手,而我在当班长前,当过两年的文书兼军械员,专门系统地学过如何操纵新式火箭筒。我把我的看家本领教给了长明,所以他每次实弹射击,不管风有多大,他都能打个优秀回来,给我们班争了不少光。
 
廖长明爱马又怕马。那时,我们每人两匹坐骑,刚开始,他胆子很小,总是落马,我警告他:“你要再学不会骑马,我永远不叫你去参加巡逻。”

警告归警告,教还是要教的。我告诉他如何跟马亲近,培养感情;怎样备鞍,如何骑乘等等,没多长时间,他就骑得非常好了,再也没有落过马。后来,一有巡逻任务,我就带上他和朝克图一起去。每次出动,他就替我偷偷带一壶酒,我们三个骑累了,就下马围成一圈,啃干肉,喝老酒。现在想起来,也真够浪漫的呢。

我提干调到其他连队后,因为相隔几百里地,再没和我们班的老战士们见过面。只是想他们的时候,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他们。

魏开明后来提了干,听说又在老家娶了个有工作的漂亮媳妇儿,后来转业回到北川县当了地方干部。

寥长明当了三年兵就回北川县当农民了。我们失去了联系。

这次四川地震,听说北川县城从地图上消失了。想起我当年这两名战士,我不敢去打听他们的下落,他俩没事还好,一旦遇难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残酷无情地打击!

我只能替他们和他们的亲属日夜不断地祷告和祈福。

注:此文写于去年四川大地震时。后来,我上四川地震网寻亲栏目找二明,得到的答复是,他俩被列为失踪人员名单。找他俩的亲属,得到的回答也是“失踪”!

(含泪收笔)


--  作者:小么丁
--  发布时间:2009/5/12 0: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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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挚友谊赞!
--  作者:土左情深
--  发布时间:2009/5/12 7: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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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两个战友,让我们为他们祈福!
--  作者:永远的柳遥
--  发布时间:2009/5/12 7: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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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遭受大地震灾难的人们祈祷,为面临危机不惧而战的中国人民祝福。汶川地震对中国的种种影响将是久远的。
--  作者:龙行天下
--  发布时间:2009/5/12 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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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情深当年义,
心悬一线思念急,
闻得失踪真悲痛,
撰文遥寄真情意。

--  作者:大乌珠
--  发布时间:2009/5/12 9: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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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海喜
--  发布时间:2009/5/12 15: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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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失踪战友祈福!
--  作者:兔子念经
--  发布时间:2009/5/12 17: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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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幺丁、豆豆、柳遥、龙行、乌珠、岩河、海喜,所谓失踪,就是没有见到尸体,所以,我还是希望奇迹出现。


--  作者:怡然
--  发布时间:2009/5/12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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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真挚的情感呀,感动!
 希望二明能够感知他们班长的牵挂,希望奇迹发生。为二明祈福!

--  作者:梧桐树
--  发布时间:2009/5/12 19: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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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我所知:地震时,那个“生产队干部”。被山上滚下的巨石,砸得没有人样。而开明和长明,当时不在北川。他们和儿女们,数年前就去了广东一带打工。
      朋友,再等等吧。他们会和你联系的。
      我祝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