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让我难以启齿,多年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此事,时隔四十年了,国家机密三十年就可以解密了,我想我们这点小事也就无所谓了,是非曲直任人评说,四十年前秋末一个夜晚的对话引发出了这个故事。
我们的新宿舍房屋高大,玻璃门窗特别敞亮,到了夜晚都打开电灯把整个院子照的很亮,在看周围老乡家都是微弱的煤油灯,很不协调莫非是乡亲们怕花钱舍不得使电?只有几户人家使用了电灯(社队干部)问了侯主任才知道,村里是通了电可就是买不到电灯泡。
真是刚出生的牛犊不怕虎啊!小毛说不就是个灯泡吗!北京有的是,哪都能买到,侯主任听了兴奋地说:那感情好你们给咱村办件好事,回北京给队上买些灯泡,过大年时叫全村亮起来。“没问题”就这一句没问题,哇塞!问题大了去了!
回到北京我们俩到商店一问当时就傻了,感情买灯泡凭本(购货本)还得把旧灯泡拿来换新的,购货本上还得在盖个章(已购),那个年代是计划经济时期,买什么都凭票或凭本。
还是小毛主意多说咱们到灯泡厂去买,到供销科跟人家一说不卖,这是工厂不是商店,张嘴就想把我们俩打发走,没那么容易走,跟他死磨烂缠,磨的人家没办法了说:好吧就卖给你们五个,我俩一听怎么着费了半天劲才卖给五个这可差得远那!看着我俩的表情那位师傅说,在多我也没有那权限了,你们找革委会去吧,嘿您看這师傅把矛盾还上交了。
硬着头皮找到革命委员会,还真不错一开口就卖给10个灯泡,这也不够啊还得磨,就跟他们讲我们是在内蒙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来北京是给村子里的贫下中农买灯泡,嗨您听、人家说全国的贫下中农多了都给,我们供应的起吗?给你们知青解决就够可以了,这话儿听着也没错啊,我们忙附和着说那是那是、得嘞、您就算是响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伟大号召,支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再多给点吧,最后革委会主任拍板卖给30个,两毛几一个记不清了,得见好就收。
这才到哪呀!可北京就这么一个灯泡厂,还差得多了绞尽脑汁也没什么好办法,一天小毛说我发现了“新大陆”,我们俩骑着自行车来到一个大院,见门口有两个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站岗,小毛在前边没有下车只是往下一蹁腿跟着就骑进去了,我也模仿他跟了进去,“装熟”。
原来院子里刚盖好了几座小楼,把车停在楼门口推开门进去指着屋里的灯泡说:这都是给当权派准备的咱们在农村插队受罪,他们到在这小别墅里享清福,也该平等、平等了。于是我们就、不用说您也会想得到、“小鬼子进村”给它来了个三光政策,出门时连车都不下扬长而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他们有权有势灯泡没了自然有人给他们安装,这些小楼都是给军队干部盖的,那时地方上的干部还没有那,要是搁到现在可他妈反了到处都有他们的豪宅,老百姓他妈蒜个逑。 我们去了几个类似这样的院子,灯泡也凑得差不多了有两百多个,写信告诉侯主任灯泡以搞到近日返蒙。
为了保护好这两箱得来不易的灯泡,买了两张火车票回到内蒙,(事后大队把车票给我们报销了)下了火车侯主任赶着小毛驴车把我们接回村,乡亲们见了车上装的两大箱灯泡全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我们俩就好像刚从敌占区执行任务回来的武工队员分发战利品,在大队部里每户乡亲分到一个灯泡和一小包花椒,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们心里有多么高兴了。
快过年了整个村子亮了起来,乡亲们欢天喜地忙碌着,杀猪宰羊磨黄米准备过大年用的美味佳肴,我们心里也特别高兴,就象刚刚打完一场胜利仗,又去执行新的任务,我和小毛又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其实侯主任早就看出灯泡有问题,从灯泡厂买回的三十个都有包装,其余的都是用报纸包的,他看到乡亲们和我俩那高兴劲他不愿意把事情拆穿,直到他去世没有向任何人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们永远怀念的侯主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