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军营》（五——2）

   军机关里年轻的干部们可是逮住机会了，大概他们认为这些女兵早晚都得提干，机会难得，有事没事就往我们打字室跑去看小周。那几天，军机关三大部都轰动了，大家的话题都是关于小周的。干部们对我们也更客气了，总是问我们有关小周的情况；找我们送、取了文件临走之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小周的办公室张望，胆大的还故意惊叫一声：“哎呀，你们又调来一位新同志啊？”还转弯抹角地让我们介绍给小周认识一下。特别是我们处的谢参谋（就是选调我来的那位参谋），每天都要来打字室转两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其实大家心里明白，他是冲着小周来的。可是，那时南方籍的干部不吃香——军里的女兵、女干部大都是从北方南下的干部子女，对北方人有着天然的感情，都想找北方籍的、有发展前途的干部谈恋爱。谢参谋却是广西人，从“血统”上早已被“打入另册”了。

   小周在打字室帮助工作近一个月，游泳比赛结束了，她也回到医院上班去了，领导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什么“绯闻”发生，慢慢地，我们已经将她淡忘了，我几乎再没有想起她来。

    时隔七年，我从军校毕业，分到军直属工兵营，经战友介绍，我在军医院找到了我的另一半，正当我和我的女友开始“拍拖”不久，一个周末，我忽然看见一男两女三个军人一起向连队走来，其中一个是我的女友，另两位则不认识。走到跟前，那位女军人大大方方地叫着我的名字，伸出手来与我握手，还说：“咱们好多年没见面了！看你还认识不认识我了？”我疑惑地看着她那漂亮的面容，心里有点儿似曾相识的记忆，可是又一时想不起在那里与这么一个漂亮妞打过交道。看到我发愣，她把嘴一噘，嗔怪地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咱们在军务处打字室？”我大吃一惊，原来正是小周和她的男朋友！我那位告诉我：刚才他们在医院宿舍聊天，小周听到她说我的名字，就说认识我。立刻说“咱们去看看他”。我那位不相信，因为她从未听我说过那段经历。而且，她一直认为，如果我们早就相识，我提干后肯定会像猫闻到腥味一样，早就扑到医院找小周去了，怎会七、八年无联系？其实，我那时自卑的很——过去自己是个大头兵，不敢有非分之想；现在虽已提干，可才是个连队干部，人家干部子女们眼睛都盯着司政后机关干部。我们在机关宿舍闲聊天儿时曾经总结过过：在军医院、军卫生所的干部子女们的眼里，第一等的是司令部的参谋们，其中作训处的干部排第一，依次是通信、侦察、炮兵、工化的参谋们；第二等的是政治部的干事们——排序是干部处、组织处、宣传处，至于文化、秘书处的得靠后一点儿；第三等的是后勤部的助理员，战勤处、卫生处、财务处靠前，运输处、军需处的靠后。然后是通信营的电台台长们。至于什么工兵、防化、警卫、炮兵等分队的干部们，则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蛋儿，女兵们一般对他们连眼皮都不抬。我恰好是在工兵营舟桥连，是“土工兵”里最土的连队，怎敢有非分之想？当兵七、八年了，即使提干以后，我也从来没去过那座美女如云的野战医院，就是前不久经战友介绍认识了在这座野战医院工作的、极不开眼地看上了我这个“土工兵”的女友，可是我仍然没敢进医院的大门——我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这个“土工兵”！我也很疑惑：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军校还是在连队，无论是当大头兵，还是提干后，我怎么再没有想起小周来，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我以为她早就转业了，她就像失踪了一样从我的记忆里、视线里消失了。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她哪都没去，一直在野战医院医务处管档案！

   我觉得很奇怪：野战医院的女军人，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大都是“知名人士”，军机关的干部们多多少少都认识几个，平时，也时不时地传出有关她们的一些似是而非的“绯闻”来，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正因如此，当首长、战友们热心地帮我“保媒拉纤”时，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找个我没听说过名字的。”小周长的如此出众，我怎么从来没听到有人提起她来？可能她本来就为人低调，洁身自爱，加上档案工作比较单纯，不用去病房直接跟病号打交道，爱嚼舌头的军人病号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所以，她很少为人所知。那时，我的女友和小周都已经提干，而且各自都有了“对象”。她的男朋友是军区直属单位住在潮州某部的干部，湖南人，也是干部子弟，个子虽然不高，可也长的敦敦实实、白白净净、浓眉大眼。

  我们坐在我的宿舍里谈笑风生，让连队的干部好不羡慕！我说起当年在军机关时那些我们如何如何看待小周、看待女兵们，他们都瞪大眼睛觉得很新鲜。小周连说到：“没想到我在那就待了不到一个月，你们竟如此议论我，真够坏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说着，小周当着自己男友和我的女友的面竟然没心没肺地问我：“我记得最清楚——你那时傲气得很啊，怎么不敢追我？”我满脸通红地说：“我那时还是个大头兵，哪敢想啊！”幸好旁听的那两位没当回事，大家一笑了之。后来她们夫妇转业回了湖南，我们则调到广州，平时很少见面。但是，因为她与我的女友是多年的战友，关系很好，她俩至今经常在电话里“煲粥”。只是也有七、八年没见面了。今年三月小周来到广州，我恰好到北京出差，没见着。LP请她吃了饭。据LP说：她竟然“还是那样”。我不禁浮想联翩，想象着小周优雅漂亮的容貌，似乎觉得几十年的风霜岁月根本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未完，待续）

当时风雨不算小，

自知之明没胡闹，

后来居然做朋友，

相互联系时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