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猪

这辈子没见过真正“吹牛”的，实实在在眼见有人“吹猪”。我插队那地方，农民杀猪褪毛，都在刚放了血的猪后腿小肘割个小口，用嘴对着那口子玩命地吹，（不知为什么不用气筒打气，怕油味污染？）边吹边用棒子击打，气入皮下猪渐“胖”，直到整只猪成了滚圆的“气球”，扎紧进气口，堵严进刀口，用温度适宜的热水浇在猪身上，趁热麻利地用刀刃把猪毛猪鬃泥垢刮得一干二净，然后开膛、扒油、择肠、剖肚、割头、劈半、剔骨、切肉……一套子活儿。干熟了有条不紊，游刃有余；没干过的，手忙脚乱，难以应付。

插队第二年冬天，我们集体户杀猪就不再请老乡帮忙，一则因为请人帮忙要“领情”，这头猪的头、蹄、下水要“犒劳”人家，自己吃不上，大家舍不得；二则有男知青自报奋勇小试锋芒，学学杀猪手艺。艺不压身，谁备得住今后不会以屠夫为职业谋生？

捉猪是杀猪的第一步。俗话说“捉猪如捉虎”，膘肥体壮的猪劲头大，急了也咬人。捉猪总是一个人以食诱猪，慢慢抚摸，使猪放松警惕，冷不防捉住其一条后腿上提，使猪一腿悬空登不上劲儿，几个人趁势扑上去将猪按倒，压在膝下，用“猪蹄子扣”（一种越挣越紧的结扣法）将猪拱嘴与四蹄绑紧扎牢，抬上“行刑”的案头。几个人按猪，一人操起尺把长的侵刀照准猪前腿绊之间心脏部位一刀捅进去，血流如注，淌在案下盛有少许盐水的大盆之中，有人边接猪血边搅动，不让血凝块好留着灌“血肠”吃……总看人家杀猪，这套活儿早就整明白了，然而轮到自己干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把手”握力有限，抓到猪腿又被挣脱，惊猪东奔西突，大家围追堵截，总算把肥猪撂倒捆牢，已弄得满院暴土扬场、鸡飞狗叫、猪吼人喘。把猪搭上案子开宰时，“主刀”又捅不到位，一再补刀。吹猪，多数知青嫌脏不愿亲吻猪腿，退避三舍；奋不顾身“吹猪”的，又没那么大的底气，只好半途而废。应了当地老乡一句歇后语：“老蒙古杀猪——蔫褪”。蔫褪比吹气褪毛难度大的多，给软塌塌的死猪褪毛费力费事，死猪撂凉了，褪毛更难。女知青监工把质量关，偷工减料猫匿的活儿交不了差，急得哥几个齐上阵，甚至把刮脸刀拿出来刮猪毛……这顿饭吃的好晚，掌了灯。满鼻孔猪的腥臊味，油腻腻的两手，端起白花花的猪肉块（没处买酱油），食欲大减。只是有一点满足：长了见识，长了本事，城里的学生娃子学会了杀猪。

杀  猪

      这辈子没见过真正“吹牛”的，实实在在眼见有人“吹猪”。我插队那地方，农民杀猪褪毛，都在刚放了血的猪后腿小肘割个小口，用嘴对着那口子玩命地吹，（不知为什么不用气筒打气，怕油味污染？）边吹边用棒子击打，气入皮下猪渐“胖”，直到整只猪成了滚圆的“气球”，扎紧进气口，堵严进刀口，用温度适宜的热水浇在猪身上，趁热麻利地用刀刃把猪毛猪鬃泥垢刮得一干二净，然后开膛、扒油、择肠、剖肚、割头、劈半、剔骨、切肉……一套子活儿。干熟了有条不紊，游刃有余；没干过的，手忙脚乱，难以应付。

插队第二年冬天，我们集体户杀猪就不再请老乡帮忙，一则因为请人帮忙要“领情”，这头猪的头、蹄、下水要“犒劳”人家，自己吃不上，大家舍不得；二则有男知青自报奋勇小试锋芒，学学杀猪手艺。艺不压身，谁备得住今后不会以屠夫为职业谋生？

     捉猪是杀猪的第一步。俗话说“捉猪如捉虎”，膘肥体壮的猪劲头大，急了也咬人。捉猪总是一个人以食诱猪，慢慢抚摸，使猪放松警惕，冷不防捉住其一条后腿上提，使猪一腿悬空登不上劲儿，几个人趁势扑上去将猪按倒，压在膝下，用“猪蹄子扣”（一种越挣越紧的结扣法）将猪拱嘴与四蹄绑紧扎牢，抬上“行刑”的案头。几个人按猪，一人操起尺把长的侵刀照准猪前腿绊之间心脏部位一刀捅进去，血流如注，淌在案下盛有少许盐水的大盆之中，有人边接猪血边搅动，不让血凝块好留着灌“血肠”吃……总看人家杀猪，这套活儿早就整明白了，然而轮到自己干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把手”握力有限，抓到猪腿又被挣脱，惊猪东奔西突，大家围追堵截，总算把肥猪撂倒捆牢，已弄得满院暴土扬场、鸡飞狗叫、猪吼人喘。把猪搭上案子开宰时，“主刀”又捅不到位，一再补刀。吹猪，多数知青嫌脏不愿亲吻猪腿，退避三舍；奋不顾身“吹猪”的，又没那么大的底气，只好半途而废。应了当地老乡一句歇后语：“老蒙古杀猪——蔫褪”。蔫褪比吹气褪毛难度大的多，给软塌塌的死猪褪毛费力费事，死猪撂凉了，褪毛更难。女知青监工把质量关，偷工减料猫匿的活儿交不了差，急得哥几个齐上阵，甚至把刮脸刀拿出来刮猪毛……这顿饭吃的好晚，掌了灯。满鼻孔猪的腥臊味，油腻腻的两手，端起白花花的猪肉块（没处买酱油），食欲大减。只是有一点满足：长了见识，长了本事，城里的学生娃子学会了杀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