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离离
-- 发布时间:2008/11/2 20:30:00
-- 流逝的岁月1[二]下乡之初
下乡之初
一九六九年春,我坐上北上的列车,奔赴祖国的北部边疆。早已忘却当年离别的情景,据说是很悲壮,只记得当时的感受,火车一路北上,远离了都市的喧嚣,望窗外的景色,只觉得越来越荒凉,记不清在火车上是怎样度过的难眠之夜。后来,火车停在一个叫通辽的地方,我们下了火车,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里的女人头上围着的白纱巾,我当时很好奇,以后才知道,内蒙的春天风沙很大,白纱巾是用来抵御风沙的。然后我们又坐上了去往公社所在地的汽车,记得我们公社的汽车开得很快,超过了其它公社的汽车,每超过一辆,我们就在车上兴奋的大声呐喊、欢呼雀跃,那情景仿佛又回到了文革时期的大串联,我们仍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狂热的少男少女,全然不知等待我们的是多么艰苦的生活。在以后的漫长的岁月中,我在这条路上不停的奔波,走时风华正茂,待到落叶归根时已是人到中年。
初到农村,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也引起我的好奇,想不到这里如此落后,每当夜幕来临,点燃煤油灯,那小小的火苗冒着黑烟,一觉醒来,鼻孔里全是黑的黏液。几年后,村里通了电,还记得那天我们围在电灯旁,当那电灯喷射出耀眼的光芒时,我们欣喜若狂。只有经历过黑暗后,才能真正懂得光明的可贵。
乡村的艰苦是我意想不到的,吃的是粗粮、咸菜、大葱沾酱,喝的是井里打上来的凉水。有一次,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吃了不洁食物,我忽然腹泻不止,那时也没有药吃,生产队里的一位大姐知道后,告诉我有一个偏方可以治愈我的病,她把我领到一户农家,这里住着一对中年夫妇,没有孩子,我们平时称他们为大哥大嫂,他们知情后,拿出三个鸡蛋,放到灶膛的热灰里烤熟,又翻出一包红糖,让我趁热沾着红糖把鸡蛋吃掉,我当时吃的那个香啊,三口两口就进了肚,不知是偏方起的作用还是怎么的,我的病竟然慢慢好起来,过后我才知道,那时农村很穷,社员买不起菜,一个鸡蛋拿到生产队的菜园子,可以换回一大把小葱,这足够一家人吃一顿的了,还有那红糖更是稀罕物,他们平时都舍不得吃的,真是非常感谢那些好心的乡亲们。
不久,迎来了我下乡后的第一个生日,没有生日聚会,没有蛋糕和蜡烛,只有小组同学给我煮的几个鸡蛋。那时我们知青的房子还没盖好,我们暂时住在队部里,北国的春天乍暖还寒,那天晚上,我站在队部的院里,望着那满天的繁星,迎着阵阵凉风,吃下了那几个鸡蛋,那一年我刚满十七岁。以后我过了无数次生日,唯有这一次刻骨铭心,十七岁,金子般的年华,从那时起,我告别了故乡,告别了亲人,告别了学生时代,开始了人生艰难而漫长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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