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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想起了,十周农场侯老头  (http://zqbbs.5ijt.cn/dispbbs.asp?boardid=6&id=74687)

--  作者:烧窑卖瓦的
--  发布时间:2012/3/25 14:02:00
--  [原创]想起了,十周农场侯老头
 

                                                                                                       (一)

         一九七三年秋,各地对知识青年安置管理的一种新模式——知青队,悄然兴起,湖北省率先在荆州地区设定了十一个知青队作为试点,我们十周农场便是其中之一。作为新生事物,知青队比分散在各生产队插队落户的知青小组显得更有人气,它对知青的生产生活,健康成长都有明显优势,所以很受知青们欢迎。

        可是,十周农场则有所不同。它下有农、林、副、渔、窑五个队,名义上虽说是青年农场,其实仍以农民为主体,除各队知青集中居住外,其组织形式、核算方式、自治权限、生产生活与过去没有两样。在近二百名庞大的知青群体中,仅一名知青任渔队生产队长,一名任副业队会计,而我作为农场的贫协委员,除政治运动到来时有着令人生畏的声名外,平日里也只是在窑队队委会上发表一下不一定被采纳的建议而已。这与其它知青队那丰富多彩的生活图景相比,十周知青只能眼巴巴地“兴叹”。

        新模式并没有带来新气象,生活仍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知青们百无聊赖之时,一个“老头子”走进了十周农场。他姓侯,年纪五十岁,相貌平平,又瘦又矮,身上永远是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干部装,可是经历却不同凡响,在区里称得上大名人,五十年代就当过公社党委书记,曾出席过全国群英劳模大会。到农场赴任后,几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场领导,个个对他毕恭毕敬。他烟瘾大,但从不伸手接别人递来的烟;他爱喝酒,但在大众场合从没人见过。我当时真纳闷:就这样一个怎么看都不起眼的老头子,竟然会有那么辉煌的过去。因他与我们的父辈年龄相仿,知青们背后都称他“侯老头”。

        十周农场在地域、规模,人数以及人群的复杂性皆非一般知青队可比,全场五个队,各具活路技色,仅凭几年农田经验的老知青,在短期内确实是难以接手管理的。从建国十周年建立农场,至今换了多任领导,可是面貌依旧,无所改观。正当知青们思变图强的时候,区委偏偏派遣一老头子,到我们青年农场当书记,他究竟有怎样的“道行”呢?

        “青年农场要以青年为主,充分发挥青年的作用,显示青年的特点,死气沉沉的状态不属于青年农场。”这是侯老头来农场沉寂两个月后,在全场干部大会上,让与会人员大感意外的一番讲话。             

        不久,呈现的变化在我身上显著地反应出来。先是安排我在窑队当了八天的代理生产队长,之后,因轮窑建设迫在眉睫,农场成立了一个筹建小组,成员除我以外,还有两名挂着副场长职务的老领导,给我的具体分工是接收进场的材料,协助两位副场长做好轮窑的筹备工作,同时参与场团支部的领导工作,而此时的我仅有不到两个月的团龄。由此不难看出,侯老头真正的用意,是想在知青中选拔干部,让知青一展身手,以达到青年农场由青年挑头的目的。

        紧接着,活跃青年农场的热闹气氛,丰富青年农场的业余活动,充分显示青年特点的工作,也被侯老头提到场级领导会议的议事日程,并宣布由我牵头,团支部协助,在全场范围内挑选有文艺特长的知青,组建一支文艺宣传队。此决定表明,文艺宣传工作不仅是场团支部的专属工作,更是全场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在农场经费并不宽裕的情况下,侯老头大笔一挥,特批九十元,作为购买音乐器材的专款。

        要把那些散落在各队的文艺人才召集起来,并非一件易事,最棘手的是被抽调的人员,必须得经各队队长的许可。要知道当年对知青的评价标准,一是政治表现良好,二是生产积极能干,个中优劣,其实全凭队长说了算。若晚上把人抽去排练节目,可第二天出工时无精打彩,队长们不仅失去了对其政治表现的评判权,也绝对不乐意为此白记一天的工分。

        因此,要做好并协调好这项工作,就得有对付这些掌控实权的队长们的办法,侯老头深信我有能力摆平它。在实施这件事之前,他曾意味深长地冲我笑道:“我不管你采取什么方法,但你要记住,你得有工作成果取信他们才行啊。”此言一出,我当然心领神会。于是每到晚上,我就成了各队队长家里的不速之客,登门“拍拍马屁”、去“戴戴高帽子”等等,要实在行不通就来点“上纲上线”之类,谁都知道,在政治挂帅的岁月里,谁愿意背负阻碍宣传毛主席文艺路线的“分子”呢?再者,前一段“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中,他们也领略了我的“革命气慨”,又有谁愿意为多出几个劳力的事而不配合呢?所以,最终他们都满欣欢喜地应允了我的要求。

        抽调人员的工作还算顺利,仅在几天时间里,我就将各队的文艺青年组织起来,正式成立了十周农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从此每到晚上,场部会议室里总是灯火通明,悠扬的歌声、悦耳的琴声,把这儿渲染得十分热闹,人们对它既感新鲜又觉神秘,期盼着哪天能一睹为快。特别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贫下中农们,常常摸黑聚在会议室窗外,挤在一群年青人当中争抢有利地势,踮着脚朝室内探望,那情景就像瞧新奇一样。侯老头也深知全场人的心愿,为了让宣传队尽早精彩亮相,他把这个日子定在了一九七四年的四月十五日。

        正当宣传队工作如火如荼开展之际,中原机械厂对口下放知青带队干部黄师傅也找来了。她是去年十一月份带着三十多名高中毕业生到十周农场来的,这是个极富责任心的厂工会干部,大家平时都亲切地叫她“黄妈妈”。刚走出校门的高中生们追求进步,渴望学习,充满热情,他们迫切希望加入到各种业余文化活动中来。对于这批新来知青的建议,我非常赞同,为使农场领导重视并能把他们吸纳进来发挥作用,我邀请黄妈妈一同面见了侯老头。

        这侯老头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跟人交谈时总是不动声色,谁也甭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中揣摸到他真实的内心;听他讲话时,若不把话听完,也很难判断他最后的态度。他听了我的汇报,严肃又像拉家常一样地说:我们每个队都办了墙报,我也都去看过。花了那么大的气力,占了那么大的地方,写上那么大的标语,画上那么多红旗,风吹雨淋,模模糊糊,看也看不清,看清了也没什么内容,这样的形式以后不要再搞了。就按你们的意图办,以农场团支部的名誉把小报办起来,把党中央的精神,把反映十周青年农场学大赛的人和事印在上面,多印几份,不光农场人人可看,还要送到区里、县里去看。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真没料到侯老头对我们办小报的态度是如此支持,答复是如此果断。黄妈妈乐得当场承诺,办小报所需的钢板、油印机、纸张,全部都由中原机械厂负责提供。我也趁热打铁,向侯老头作出保证,团支部主办的《广阔天地》将在“五四青年节”这天正式发刊。

        这样一来,我常常忙得连轴转。白天要处理轮窑工地上的事,晚上得组织宣传队排练节目,此外还要参与《广阔天地》编辑组筹备工作,有时深夜得和文艺创作组共同编写节目,若遇上窑队装窑、烧窑的时候,更得回队参加生产。好在窑队家庆队长常能应我的要求,将烧窑班次多排在下半夜,这才使各项工作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  作者:千帆过
--  发布时间:2012/3/25 22: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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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十周农场的侯老头知人善任,把一个了无生气的知青队变得生气勃勃,难怪烧窑卖瓦的忘不了侯老头。
--  作者:百万飞龙
--  发布时间:2012/3/26 10: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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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那才是真正意义的知青点。我们8人在一个生产队,知青点不叫知青点,插队不叫插队,与农民同工不同酬……
--  作者:龙行天下
--  发布时间:2012/3/26 10: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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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新来侯老头,

支持青年勇展秀,

楼主得计努力拼,

全新面貌在前头。


--  作者:烧窑卖瓦的
--  发布时间:2012/3/26 16: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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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千帆过在2012-3-25 22:14:00的发言: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十周农场的侯老头知人善任,把一个了无生气的知青队变得生气勃勃,难怪烧窑卖瓦的忘不了侯老头。

 

千帆版主说的没错,侯老头的确是一个知人善用的好老头。当然,这样评价他,并不是仅仅因为他对我的启用,后来在他的倡导和推动下,在十周农场启用了大批的知青。几十年后我踫到当年下放在十周农场的知青,谈起往事,对于农场其他领导,已在大家的记忆中模糊不清了,唯独这个“侯老头” 让大家难已忘怀。


--  作者:烧窑卖瓦的
--  发布时间:2012/3/26 17: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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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百万飞龙在2012-3-26 10:44:00的发言:
你们那才是真正意义的知青点。我们8人在一个生产队,知青点不叫知青点,插队不叫插队,与农民同工不同酬……

 

感谢百万飞龙朋友阅读拙文。其实作为当年的新生事物——知青队的兴办,有利亦有弊,有不少知青队未能达到预期目的而半途夭折。后逐渐改进,从七四年开始,名称改为对口下放的知青点,并配有带队干部。这样的生活要好过得多。


--  作者:烧窑卖瓦的
--  发布时间:2012/3/26 1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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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龙行天下在2012-3-26 10:58:00的发言:

农场新来侯老头,

支持青年勇展秀,

楼主得计努力拼,

全新面貌在前头。

谢龙版鼓励。


--  作者:烧窑卖瓦的
--  发布时间:2012/3/30 14: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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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四月十三日晚上,一场谁也未曾料想的事故不期而至,它如同一个巨大的灾难险些将我击倒。这天深夜十二点,我和黄阿骨接班烧窑,他是窑队的一把好手,跟一个行家里手做搭档干活,人要轻松得多,我知道这是家庆队长在刻意关照我。

        走进窑门隧道,一番争抢后,还是我将火叉抢到了手,这似乎是一个沿袭着过去的礼数。两人搭档烧窑,一般是一人烧,一人备料,一小时一轮换。掌握烧窑的人要手持二三米长的铁制火叉站在窑炉门口,不停地将柴草叉进炉膛,且须保证炉内烟小火旺,此外,还要用沉重的火叉在里面不停地作技术性挑拨。这是一项既需要技术又耗费体力的活儿,还得忍受烟熏火燎的煎熬;而备料的人这时则在三十米开外的柴草场,将成捆的谷草、棉梗装上板车,拖至隧道外旳窑棚堆放,再伺机一捆捆地送进窑门隧道。一个合格的烧窑把式,窑内炉门下要绝对保持干净,隧道内也不能堆积过多的柴草,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安全,即便是有燃烧的柴草从炉门落下,也不会引发火灾。因此,备料的人在备足柴草后尚可获得一定的喘息机会,比之不断用火叉挑拨炉内则相对轻松一些。作为搭档的双方,在和谐分工之初,都怀有使对方轻松一点的礼让,故常常在事先有一番争抢。

        可能是工作头绪多的原因,从走进窑棚接班那一刻开始,我的思绪便纷至沓来。首先是黄妈妈仅两天就从武汉往返归来,带回了新添置的乐器及印刷工具,欣喜之余,又知宣传队的一台节目已进入彩排阶段,尤其是《广阔天地》创刊消息一经传出,各队通讯员投递的稿件如雪花般地汇聚到编辑组,乐得我这白天黑夜地忙碌着也不觉得累。一个小时很快就要到了,黄阿骨为使我轮换后能多休息一会,他返身又到柴草场拖柴去了。

        正当我全副精力用火叉在炉膛里挑动之际,突然,身后爆出“砰”地一声,我惊愕地回头一望,发现在窑门隧道和窑棚顶端的接头处,有一团火球正跳跃着,并迅速不断地蔓延。这突如其来的火情,瞬间将我那爽快至极的心情一扫而尽。不好,出事了!我拖着火叉就冲到窑外,顺着窑堡蹬上棚顶,用铁叉不停地向火球乱打一气,不料,反将谷草铺成的棚顶打穿,空气的对流使火势迅猛增大。我只好丢弃火叉,脱掉外衣,朝眼前的大火一阵猛扑,却根本触不到火头,而那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的烈焰,愈来愈猛,阵阵热浪无情地袭来,令我束手无策。在炙人难耐的火海面前,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紧要关头临阵脱逃,卑鄙。在愚蠢和卑鄙之间我选择了前者。那一刻,电影《英雄儿女》中王成面临烈焰,手持爆破筒的英勇形象展现于眼前,无情地大火在眼前恣意燃烧,它容不得我多想,我毅然抬腿向前迈去,一脚踏在了干枯松软的草棚上,只听轰地一声,连人带草坠落在地。

        一阵急促的钟声划破了农场的夜空,在棚顶扑火时,一个身影朝着窑队挂钟的大柳树急奔而去,这显然是黄阿骨,在这孤立无助的时刻,他想到敲钟求援,还真是奏效,紧接着农队、副业队、渔队的钟声也骤然响起,只在须臾之间,大批的人们提着桶、端着盆朝窑队奔涌而来。我躺在窑棚下的柴草堆里,上面大火熊熊,身边的柴草这时也噼里啪啦开始燃烧,我顾不得身上难受,猛地一下跳起来,迎着涌来的人群而去,从他们手中接过盛满水的木桶,又朝大火中冲去,任凭身后泼来的刺骨凉水也浑然未觉。这一刻,我没有了重演英雄形象的念头,然而却在行动上仍处于一种奋力拼搏的状态,我努力把自己沉浸在全心扑灭烈火的欲望里,并力图以此达到一种“救赎自我”的心灵慰藉。

        还是人多力量大,凶猛的火势终于被控制了,烧红的天空也逐渐暗淡下来,扑鼻刺眼的青烟混着水气仍笼罩着四周,整个窑棚已化为了灰烬,好在赶来救援的人将火源隔断,致使大火没能进一步蔓延,因而保住了整个柴草场以及周边几百床搭盖砖坯的芦席。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面对眼前的一片狼藉,我和黄阿骨无言以对。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火叉,继续往窑门炉膛里添柴加草,不管人们怎么议论,始终闷声不语,那样子就像一个铸成大错的孩子,不敢同人交谈,也不敢抬头正视别人。我的情绪更是低落,外衣随窑棚一起灰飞烟灭,浑身已经透湿了,坐在废虚前直打哆嗦,那些清理火场的人们传过来的闲言碎语,不时地飞入我的耳中,特别是“窑师傅”的一番言论,真叫我有口莫辩。

        他是队里特聘的烧窑行家,从装窑、封门、烧窑、闭窑、湿水等整套过程,他全都亲临现场指点,窑烧得好坏与否,同他的声誉和年终分红息息相关。此刻,他站在窑门外怒气冲冲、雷霆大发:“我说过多少次,炉门下面要干净,落下来的柴草要及时叉进炉门,可有人就是不听。批评别人一套一套的,自己烧窑却打瞌睡,不然这火怎么从里面烧到外边来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窑砖要是烧坏了,我是绝对不负责任的!”听了这话,我心里很自责,也很憋屈,大火绝不是因疏忽造成的,更不是从炉门掉下的火苗引发的,可这些又有谁能相信呢?我仰视着苍茫的夜空,那种被人误解的感伤,不绝如缕,在心头丝丝抽搐。

        暗黑中,我的好朋友杨骥走了过来,他是66年就下放到窑队的老知青。他将一件棉袄披在我身上,然后,走进隧道内仔细察看起来,好大一会儿,才转身到窑外冲着大伙说道:“刚才是哪个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火要是从里面烧出来的,你们看看这钟,它还能哒哒地走得响吗?” 他扬了扬一直放在窑门隧道内壁上专供烧窑掌握时间的小闹钟,又提高了嗓门:“你们再进去看一下,靠近炉门几米内有没有过火的痕迹?有没有黑色的草本灰?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此话一出,可谓言之凿凿,真的还有不少人走进窑查看。黄阿骨听到这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疾步跨出隧道,从杨骥手里夺下闹钟拍了又拍,摇了又摇,十分兴奋地走到我身边就说:“钟真的再走,火不是从里面烧出来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尽管如此,可是仍高兴不起来,因为事故发生在我当班时刻,况且整个窑棚已经烧毁,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它将成为全场议论和猜侧的话题,这是最令我不安的残酷现实。

        人们在客观的情形之下似乎不再窃窃私语,那位怒发冲冠的“窑师傅”也不再大放厥词,但这一切并非表明事件就此平息。清理火场的人员一个个逐渐离去,事故现场一片沉静,除了呜呜的冷风,听不见旷野里别的声响,望着那些消失在远处田间阡陌的人们,我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无奈。


--  作者:龙行天下
--  发布时间:2012/3/31 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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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烧窑出意外,

幸亏众人救援来,

有人认为是质量,

杨骥证明无妄灾。


--  作者:烧窑卖瓦的
--  发布时间:2012/4/3 19: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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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是窑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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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窑棚起火原因,一直都是个谜,直到几十年后,当年下放在窑队的知青朋友给我寄来了这张照片,我才恍然大悟。我们窑队一共有大中小三个土窑,上图照片是小窑,除了小窑的窑棚是砖瓦结构外,中、大窑的窑棚顶均是稻草搭盖。土窑在烧制几天后,整个窑堡的温度上升,特别是天较冷时,会招来不少单身汉和“夜行者”到窑顶上取暖,无意中,只需要一个烟头从窑顶扔到被烤焦了的茅草顶上,就会引发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