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中国知青网 (http://zqbbs.5ijt.cn/index.asp) -- 纪实文学 (http://zqbbs.5ijt.cn/list.asp?boardid=6) ---- [原创]大宿舍轶事—谁吃了我家的鸡 (http://zqbbs.5ijt.cn/dispbbs.asp?boardid=6&id=90044) |
-- 作者:时光行走 -- 发布时间:2013/3/12 20:22:00 -- [原创]大宿舍轶事—谁吃了我家的鸡 在短缺经济的时代,吃当然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特别是在下乡的年代尤甚。先摘录一段我经历中的尴尬: 下乡的那个团(现在叫农场)当时算是个基础条件相对较差的团,由此而来的就是生活条件较差。那时才十几岁,所谓生活条件较差落实到我们这儿就是一条:吃得不好。 后来我上学,到学校第一顿饭,吃的是米饭、羊肉白菜,正好学校商校长来宿舍看望新生,问我们吃的怎样?别人都没吱声,我冒出一句:挺好,比我们下乡的兵团还好。老商挺高兴,走了。 他刚出门,宿舍里的新同学包括后来的班长把我好一顿挖苦:拍什么马屁呀、刚来挺会表现啊,不一而足。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就这菜还好?亏你还是从兵团出来的。弄得我好不难堪,随后面红耳赤、捶胸顿足、指天发誓的解释:兄弟我真是从那苦寒之地来的,不是节假日、麦收、秋收等特殊日子,兄弟我吃肉真是不太容易。 最后搞得大家由愤慨转而同情:看老弟吃相果然有“胃亏肉”嫌疑。哥们儿在连队,别说吃肉,牛奶也是经常喝的……我听得一边啧啧有声,一边咽口水。你说兵团这么大,我怎么就分到了这么个穷地方? 我们那儿到是不吃粗粮,天天白面,但是这白面做出的馒头咬上去常常有股不正常的甜味儿。别以为那是放糖了,那是麦子有些受潮,“捂了”,磨出的面粉就是这味。好的麦子都交上去了,不好的自己留着吃。好吃不好吃好歹也是馒头,最惨的是冬天,没菜,每天都是萝卜汤。班里大家轮流打饭,一副水桶,一头搁馒头,一头是满满一桶冻萝卜汤。到是不少给,想喝多少都有,不就是多加一瓢水吗。喝的我一闻萝卜汤就够了,离开那里多少年了才缓过来,现在总算是可以喝萝卜汤了。 关于那时的吃,想必下过乡的人都有过一些特殊的记忆。 凡是知青都有过吃烤黄豆、烤玉米的经历。烤黄豆比较容易,秋收割黄豆时,拢堆火,黄豆棵整个扔进去,豆荚烧得爆开了就差不多了,一吃一嘴黑。烤玉米的技术含量高些,掰下玉米放拖拉机排气管里,控制住油门,让玉米在排气管里上下颠簸吧。感觉差不多了,一轰油门,玉米就蹦出来了。也是一吃一嘴黑,还带柴油味儿。当然想吃没有油味儿的那就得笼火烤。 再有就是上瓜地偷瓜。说实在的,北大荒的香瓜一绝。 问题是玉米、黄豆、香瓜这些东西好吃是好吃,到底还是归于素斋一类,不解决根本问题。弟兄们想吃荤的,想吃肉! 想吃肉?哪儿有肉?连队猪圈里有,你敢去吗?说句不好听的,真给你一头猪,你敢杀吗?你有那么大的锅吗! 猪我是不敢杀,鸡我可敢杀!我也有那么大的锅,大点的饭盆就行! 六月正是夏锄的季节。一天,我为了农具的事儿从地里回宿舍。连队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下地了。 进大宿舍第一个屋就是我住的宿舍。一推门我就愣住了,屋里还有两人,他俩儿也愣住了。“两春”和“小个子”,一个北京知青,一个哈尔滨知青。一个手里掐着只鸡,一个手里握着把刀,两人正忙乎呢。地上放一脸盆,甭问,那是放血的。 四十年过去了,今天我还能想起当时的场面,小个子的脸顿时煞白,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出来了。小个子其实不矮,平时挺机灵的,今天那是吓的。要是进来的是连长,这二位活宝够喝一壶的。 还是两春鬼,转眼之间舌头就理顺了。满脸堆笑的邀请我稍等片刻,一起参加他们的“一鸡宴”…… 大宿舍没地方养鸡,也不让养鸡。他们哪来的鸡?还用问吗,只能是“梁上君子”啊。 当时鸡的来源有两个,连队鸡舍,老职工鸡窝。再有就是遍布连队的青纱帐了,那还是老职工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连队的家属区接二连三的丢鸡。开始人家还以为是“黄皮子(黄鼠狼)”呢,可以前黄皮子从来没这样猖狂过啊?难道知青来了,革命形势一片大好,黄皮子也理直气壮了?后来老职工们明白过来了,不是黄皮子,是人皮子! 到最后,在这帮祸害的糟蹋下,老职工家家“坚壁清野”,基本不敢放养鸡了。 刚到兵团的时候,我基本上处于一种糊里糊涂的状态。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连里吃的鸡蛋是哪儿来的,更别说是鸡了。一年多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后面的一个马架子是用来养鸡的,而且还有一个女农工专司此职。 后来我曾听过两春绘声绘色的描述其“取蛋”经历:半夜捅开鸡舍的窗户,人都不用进去,把胳膊伸进去就能够到鸡蛋了……当然这事儿最好两人,黑更半夜的,一是壮胆,二是望风。 偷鸡这种勾当,我也参加过一次。我悔过、我认罪、我当时实在抵挡不住美味的诱惑。 像我这样的无用之辈,在实战中只能充当“望风”和“助攻”的角色。贼头贼脑、鬼鬼祟祟,乘下午人少之际,于胆战心惊之中,在大宿舍后面的广阔空地里好歹围堵到了一只鸡,是谁家的就不知道了。 当晚,在小奎单独住的小马架里,一只鸡加上一瓶猪肉罐头,被放进了“大点的饭盆”一块儿煮。加猪肉罐头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狼多鸡少,二也是最重要的,防止鸡肉飘香,引狼入室…… 2008年,我们和诸位当年的京、津、哈、佳知青一同回到连队。重逢的惊喜喧闹之中,我家领导揪着大康的衣服把他拽到了当年的老职工老周面前。一把把他头按下去喝道:当年你们也干了不少坏事,偷鸡摸狗的尽给人家添乱。赶快乘这个机会给人家道个歉! 老周家就在大宿舍旁边,当年自然是重灾区。 大康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在领导的淫威下不得不苦着脸鞠躬道歉。 回到农场宾馆里,我们笑问大康:老周家的鸡你偷过吗?大康一蹦老高:我偷的哪是他家的鸡啊!非逼着我道歉,没办法…… 众人大笑:你还是偷了啊,不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