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陆鹏九
-- 发布时间:2009/3/10 9:47:00
-- 牧马记(二)
[承上]
二
两个外队的老乡牵过一头毛驴,灰褐色的,个头不大,也就两岁口;尾巴根毛少,尾端像牛尾。老乡把驴拴到空场中央的木桩上,解下毛驴背上驮着的料口袋。一看料口袋就知道,这是前来给“起骒”的毛驴配种的,——配一次种,需交三十斤豌豆。老乡们管雌性驴、马发情的征象,叫作“起骒(ke)”。
骡子是驴和马交配的杂种,其杂种的优势在于:四肢筋腱强韧,抗病力与适应性强,挽力大而持久,寿命长,兼有马之体力与驴之耐久性,役用价值高于驴、马。只是不能生殖。骡子,分为驴骡、马骡两种。公驴与母马交配所生的骡子,叫驴骡。母驴与公马交配所生的骡子,叫马骡。驴骡比马骡身躯短,耳朵大,尾巴毛少。马骡身体较驴骡大。耳朵较小,尾毛蓬松。
那年月,一头毛驴,二三百块钱;一匹马,四五百块钱;一匹骡子,六七百块钱;而马骡又比驴骡金贵。若是到自由市场,卖价还要高一些。所以,母驴配公马,成本低,效益大,最为划算。
这时候,老马倌儿牵过队上的儿马(种马)。在场的人们立刻围将过来。老马倌儿牵着马,就像耍马戏的先圈场一样,在人们面前兜圈子。人们随着往后退身。不多时就圈下一块大场地。然而,此时此地,即将上演的,既没有“引马道旗,立马献鞍”的绝技,也没有“弃鬃背坐,镫里藏身”的险招儿。那可是千百年来,在这村野乡间,绵延不绝地上演着的一出正剧。
老马倌儿牵着儿马,在众人前走过,掩饰不住几分骄矜之色。因为他牵着的这匹马,健而善行,是马群中的佼佼者,是方圆百里数得着的地道的“走马”。而这匹马,偏就是他这个“伯乐”慧眼相中,勤心务育驯养的。
古人云:欲求千里脚,先采眼中光。此马明眸照人,光具五彩。但见它马首高昂,神情桀骜;尖耳小而促,状如削竹筒,透着机警;小腹丰臀,腰身矫健;两胯坚实,四腿颀长;周身青紫的毛色,锦缎一样润泽;项上纷披的鬃鬣,松墨一般乌黑;蓬松亮丽的马尾左右翘摆,唰——,唰——甩出几分潇洒,几分帅气。
拴在桩上的那头母驴,驯顺地驻足静候,摇动着稀疏的尾巴;尾巴毛掩映下,裸露的阴户,一开一合,呼扇呼扇,不停地颤动着……
老马倌儿牵着儿马,靠到这头“起骒”的母驴近前;扯着马头,贴近母驴的阴门。“马嘴”对着“驴唇”嗅了嗅;那母驴的阴唇呼扇呼扇,不停地开合翕辟……儿马顿时雄起,振作张扬。俯而喷,仰而鸣;马蹄蹬踏,躁动不安,……
顷刻,儿马胯间的阴茎,摇晃着颤下,勃然挺起,……
老马倌儿牵着狂躁的儿马,又围着母驴转了两圈;那儿马嘶鸣着,蹬踏者,不伏羁络地挣绷着,……倏地腾起,骤举前蹄,扒上母驴的脊背。
但只见老马倌儿一脸肃穆,侧身弯下腰,庄重地用手操起儿马坚挺的阴茎,把那溢出白色精液的龟头,径直插进发情母驴的阴门……人们管这营生,形象地叫作“把棒”。
此刻,交配发展到高潮……儿马全身有节律地抖动着,震颤着……待儿马从驴身上下来,老马倌儿就势抓起一把土,抛至母驴的阴门。——想是怕精液流出,一点一滴都是钱,绝不能糟践了。
老马倌儿奋力控着缰绳,因势利导,牵扯腾挪,施展浑身解数,精准到位地执导了这出惊心动魄的“马戏”,这幕“驴马酷恋”的情景剧。在场的人,远远的,围成一个圈,伸着脖颈,半张着嘴,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此时此地,肃静的氛围,使我想到了远古“男露其势,女露其牝”的生殖崇拜。我感到了一种神力和魔力,那么庄重,那么圣洁……此时此地,很难想象,有谁会心生淫秽的邪念……
那时候,生产队放马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老马倌儿郭九维,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灰眉土眼,看颜面,总有五十大几了。另一个就是我,二十出头,已是成人,还架个眼镜,称呼“小马倌”,不太合适;若叫个“副官”或是“助理”什么的,还差不多。幸好,社员对我,直呼姓名,不挂职称。
其实,我那时干的,就是小马倌的活计。“小马倌”,野滩上放马时,又叫“马稍子”,负责把离群的马赶回来;马厩槽枥之间,则叫“拉公子的”(子,读轻声),专门务育儿马。后来我才知道,今天这配种“把棒”的营生,理应由我操持。马倌儿照顾我是新手,又是城里来的知青,一声没吭,就全都替我做下了。对此,我至今心存感激。这“把棒”的营生,不管当时还是现在,我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做不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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