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历史难题

夏荷

晚上，在教育局外面碰见农场知青某某，相互打了招呼。

外孙女问：“姥姥，刚才跟你打招呼的人是谁？”感觉孩子对那个老知青有点排斥。我说：“是原来农场的知青。”意识到孩子不懂“知青”一词，我马上解释：“我们那时候命不好，初中刚毕业就被赶去当农民了，老三届。”

马上再意识到孩子还是不懂“老三届”一词，又解释道：“就是初中三个年段，高中三个年段，一共六个年段的学生。”

“为什么呀，你可以不同意嘛！。”外孙女很不理解，这是一道历史难题。“我一时跟你说不清楚。”“可我就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再回答：“我们是不可抗拒的。”“姥姥，你这样说，我更听不懂。”

她姥爷来了。“这个你问姥爷吧，看他怎么回答你。”她姥爷说：“那时是老×当领导，他怕人家把他这个皇帝拉下马，就把我们都赶去当农民了。”哈哈，他姥爷根本不写文章，评价历史起来还挺深入的。

“对，那时是老×专制，他要我们怎样就得怎么样。”“你们这样说我还是不明白的。”外孙女说，反正孩子一直认为我们当时可以不同意的。

“当时如果不去，就是反对×××，就是反革命。”我说。她姥爷说：“反革命就要被批斗，就要去坐牢。”

外孙女还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们用的词语我都不懂，请你们用我们学习过的词语来概括。”“概括”！好家伙，才9周岁，言辞像学者。

“用你们学过的词语，我们还真找不到。”我想了想，说：“‘神经病’。”外孙女说：“不叫‘神经病’，叫‘精神病’。”我说：“对，就是‘精神病’。”“不，是‘病精神’。”外孙女跟我们玩起文字游戏来了，“不行，也不行，也不懂，还是用一个我们学过的词语来概括吧。”

真是一个历史难题，隔了两重山，我们对话起来很困难，孩子说：“跨越时空的问题桥。”孩子是个人想同意就同意，不想同意就不同意的一代，我们是别无选择的一代。

“等你长大吧，长大了读历史，你就懂了。”说完，我马上又意识问题的严重性，我还是绕不出那个“不懂”的怪圈，等孩子长大了，她能读到文革的历史，知青的历史吗？

2008-11-22

隔代存在问题桥，
一般解释说不了，
唯有慢慢讲历史，
娓娓叙来方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