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老二连

正午，日头像火球挂在头顶，
沙漠中，一个人匆匆把路行。
那是我要赶往老二连，
去找寻丢失在那里很久的梦。
远远地，几栋熟悉的土坯房，
被炽热蒸腾的气体舞弄，
还有一抹抹新绿，
很像昨天的我们------
待呵护的一棵棵小树在相互簇拥。
看那轻盈摇曳的身姿，
像是在问候我这位老朋友，
又像为我的到来欢欣舞动。

往日喧闹的连队，今天咋就这么安静？
噢，骄阳似火，战友们正在午休入梦。
那就轻着点儿，先去最西边的那一栋。
咦，好像不对嘛，
昨天离开时道路在左，
今日为何改为正中？
最西的一栋明明是连部，
却为何门前是一片油葵，
没有了那一排排防沙的树丛？

没等我走近，
已有一位大嫂出门相迎，
后面跟着一位白发老翁：
“你找谁，远方客？”
她笑呵呵的，颧骨上飞舞着两块高原红。
“我，我是二连的，
来看看老领导和跟我一样当年的兵。”
一着急，我语无伦次，只因主人有些面生。
“哈哈，你是老战士吧？
去年就有一位跟你一样，
说是来自北京的当年知青！”
“噢，那您是……?”
“我五年前来自沙漠那头，是这的农场职工！”

她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
一个人怅然离去，
继续寻找着我丢失的梦。
……

身后油葵毫无声响，
却有东西爬下脸颊痒哄哄，
鼻子发酸，两眼朦胧，
不知怎样走到的东边那几栋。
记忆中这是我的班，
对，就是第二栋最东边的这一间！
可门却上着锁，里间屋顶还露了天，
屋前难寻昨日我泼出的水迹，
屋后那流沙却已高过我的肩。
再往东，昨天的厕所也不见，
我恍恍惚惚，感觉真的时过境迁。

四十年了，我没有忘，
这屋子是我来到兵团的第一个班，
也是唯一的一个班。
有班长钱子华，班副大老扁？
还有众兄弟，不是来自北京，就是浙江保定，
反正都离这很远，很远。
锡子，白毛，谷长有，
李军，建铭，黑白丑，
小安，老粘儿加猴儿哥，
谁也没约谁，
却不约而同来到乌兰布和成了战友。

南边的海子隐约可见，
只是水没有昨天多，不如昨天能映出整个天。
我的心啊，无风也起了三尺浪，
冲破不太发达的泪腺，没遮拦。
扑簌簌，一串串，
像那珠子断了线，
要把这辈子的老泪全流干。
不知怎的，
我突然想起了王文建，
他那脸盆今天又有了新用处，
接下眼泪，泼进海子，
二水合一可以共同见证我们的昨天和今天。

一步三回头，
我要往回赶。
去接四十年聚会的战友，
去向他们诉说我刚刚的发现：
天，还是那个天，
地，还是那一片，
荆笆棚没了，
礼堂也不见，
四栋土坯房还在，
流沙包却没有散，
大阴山也一点儿都没变。
……

还有一个没有变，
那就是我们对老二连的情感没有变。
尽管我们对那片黄澄澄的土地不那么喜欢，
尽管当初屯垦戍边是那样的荒唐无终而散，
但那里记载着我们的青春，书写着我们的记忆，
存留着我们曾经的理想，掩埋着我们辛勤的热汗。
还有一个，
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就是：
我们对这片热土爱与恨交织的无限眷恋！

(注：十几年前我回了趟老二连，昨晚梦里重现了那日情景，特写出来跟战友们同享)

    家康的《梦回二连》，着实是充满感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一个“知青情结”，这一辈子也难以解脱了。
    我想起《年轮》中的一首插曲《拉住你的手》，我很喜欢谢东充满感情的吟唱，更喜欢它的歌词，真实地记录了我们曾经的日子和感受，记录了我们曾经的一段纯真的爱情。
    我改动了几个词，或许更能附合内蒙兵团的情景。
    梦中冷却的故事，真的真的很难忘记，
    风沙弥漫的二连，模糊又清晰。
    感谢那个年代，让我认识了你，
    从此爱就迷失在那片那片沙枣林里。
    你的温柔，曾贴近我的胸膛，
    你的笑容，曾鼓起我生存的勇气。
    就在那个时候，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拉住拉住你的手，才能走出冬季。
    千头万绪的往事，不知不知从哪讲起，
    风沙弥漫的二连，模糊又清晰。
    浪迹天涯海角，不忘的只有你，
    记忆的那片沙枣林，永远永远抹不去。
    秋的落叶，飘落的虽然沉重，
    岁月轮回，我再一次忘情去寻觅。
    因为很久以后，我还在感受着自己，
    放开放开你的手，才发现故土难离。
    才发现故土难离，放开你的手，
    才发现故土难离。
WANGZY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