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
一
‘雪地里埋不住死孩子’,这话一点不假,三月份探亲回来的女知青们,听见宿舍后面的黑老鸹呱呱叫得烦人,好事的瞎耗子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吱吱嘎嘎的残雪,前往房后打探究竟,去时一脸狐疑,逃回来时却是丢魂落魄似的,吓得刀把子的小脸儿腊碴儿黄,嗑嗑巴巴地语不成句:“死死死孩子,死孩子——!”
连长急得把那架破电话机摇得快散了架,忙着向团里的保卫股报告,212吉普车颠得腚后冒着青烟儿,拉着严肃有余瞧谁都像坏分子的保卫股长来到连里,紧急会议后立马成立了专案组,轰轰烈烈地在连队里地展开了一场捉拿女流氓的群众运动。
女生宿舍里的女知青们个个成了专案组的怀疑对象,专案组像春播前选大豆种那样,挨着个地给女知青们过筛子,大有滚钉板、上老虎凳之势,吓得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们,个个面如土色,人人提心吊胆,就好像那雪地里的死孩子是自己生的似的。
男生宿舍里的小青年们幸灾乐祸地伸直了脖子,瞪圆了眼珠,跷着脚等着看热闹,直到专案组抽调人员在男知青里捉拿‘奸夫’时,这才把嗷嗷起哄的嘎小子们吓得缩了脖子,谁不怕沾包呀,这不是脑袋瓜子上拉稀屎,粘上了,谁也不能抖落干净呀。
尖嘴猴腮的马粪包是个喜臊的货,平常里喜欢钻老娘们堆儿,知青来了,他把那过去甩痒痒话、唠臊臊磕、打打闹闹、摸摸索索的老娘们丢到一边,成天价没事找事儿在女知青们身边磨叽,没话浪当话、没话烂搭搁,美其名曰:“这是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找个别女知青谈话:“那是一帮一、一对红。”气得老娘们暗地里骂他:“这王八犊子的——!”“手榴弹哄孩子——真他娘的不是个玩艺儿!”
连里出了这档子事,别人是好奇,他是激起了体内的荷尔蒙,别说促生产了,连抓革命的‘天天读’也顾不上了,一天到晚打了鸡血似的扎在专案组里审查女知青,一日三餐让食堂的炊事员为专案组的包青天们做病号饭,要问这马粪包是谁?连队的指导员——马伯骝。
专案组在马粪包的物质保证下,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凭借他们狼犬一样的政治嗅觉,鹰爪一样的一着致命,很快案情有了进展,那个生孩子的女知青不是别人,就是曾经搅得嘎小子们夜不能寐的百合花,惊得连队里的老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谁?咋?俺的娘哟——”“咋样?俺没说错吧,那是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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