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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陈小鲁,您还应该向谁道歉?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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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五星会员 帖子:1001 积分:7803 威望:0 精华:0 注册:2013/4/29 9:35: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13/11/14 14:43:00 [只看该作者]


问:“红二代”对当下的现实怎么看?
答:当然是不满居多, 特别是前几年。一是对贪腐问题很反感,是有共识的。另外就是天气。雾霾是我们常谈的话题,因为它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

问:贪腐问题,一般的老百姓有抱怨或者情绪激烈。你说,“红二代”或者高干子弟也在抱怨贪腐,很多老百姓可能会不理解。在他们看来,你们就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答:真正的“红二代”, 和现在更年轻的“官二代”不同。
所谓“红二代”,指的是1949年共和国成立之后,文革前那批中共革命干部的后代。
那时,行政级别13级以上的算是高级干部。其实,没当高官的“红二代”,生活都很普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就是中等收入,生活得很好的不多,当高官的,发大财的不多。
为什么很多“红二代”愿意参加外地的纪念活动,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连自己旅游的钱都没有。当然了,他们的日子比老百姓好一点,但也有限。
像我们这样经了商的,好一点。
话又讲回来,像我的企业,我是纳税人,我不吃皇粮,我是自食其力的……
我们八中的“红二代”,很多副部级以上的干部,贪腐的比例很少,说明这代人受过传统的教育,有他的担当,有他的抱负,也有他的自律。
老百姓对“红二代”有这样的情绪我也很理解,比如最近审判薄熙来,老百姓好像认为“红二代”都跟薄熙来一样,可能吗?

问:你熟悉或了解薄熙来吗? 你们两人的父亲,陈毅和薄一波,都曾出任过国务院副总理。
答:小时候,我们接触不多,薄熙来年纪比我小一点,他在四中,我在八中。我当时跟他哥哥薄熙永接触多一些。后来他就去大连当官了。
其实我对薄熙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个人有干劲,有一些抱负,比较张扬一点。他是不是有野心,咱们也搞不清楚,其实他到了那个位置,再想往上走走,也是人之常情。
我觉得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了打黑快出成果,纵容王立军这样的酷吏去搞逼供。但这个问题我认为不是他个人问题,这个制度在那儿摆着。你以为这种做法就只在重庆啊?!
现在揭发出来的很多单位都是差不多的。他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是把律师抓起来,这下子触犯众怒了。所以我始终有一句话,重庆也好,任何地方也好,都不是回潮。是文革的基因,在那里作祟。

问:薄家在文革期间遭受的迫害,据说比你们陈家的境遇更悲惨,多人遭关押。但薄熙来从政之后,动用的也是当年的残酷手段。难道政治就是这样?
答:对!搞政治有潜规则,极端实用主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缺乏有效的监督和制衡。你在这个国家当官,当久了,就习惯成自然了。有人给我挡道,我就想把你搬开,至于用什么手段,那再说了。我想种树,你反对,那我就罢你的官。

问:像这样心态的中国官员现在多吗?
答:太多了!
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我讲的文革也是这个问题,你想成事,有抱负,是好事。但总要有个界限,有一个底线。
中国发展到现在,咱们要采取文景之治,我始终主张本届政府搞文景之治,因为欠债太多了。中国高速发展三十多年,你欠了多少债?
环境债,污染债,水资源短缺,产能过剩,怎么办?就是要调整结构,就是咬咬牙忍住。
现在老想着两头捞好处,这是不可能的,不现实。人民币超发,你就得少发一点,少发一点肯定会影响经济发展,掉下来就掉下来一点,没有关系。政府手里还有那么多钱,你可以去救救老百姓。你老搞大规模的投资,投资又没有效益,怎么办?

问:薄案发生后,你吃惊吗?
答:当然吃惊!杀人,这是不可想象的。别的我倒不吃惊,贪腐也不是他一个人贪腐,有的比他贪的还多!有些事他可能也不知道,我看他的心思不在钱。反正你管不住自己的官员,就会出大问题。

问:1976年, 毛泽东去世那年,你从部队调入总参二部。1981年冬,你被派往伦敦任中国驻英武官助理、后升为副武官,待了四年。应属较早一批接触西方的中国高干子弟。
答: 那段经历是一种启蒙。
出国前有培训,看的材料说的还是伦敦雾。冬天,到了伦敦一看,蓝天白云不说,底下青草如云,盖着白雪,一下子就颠覆了。什么伦敦雾啊?!
我们当时要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的被压迫人民。但到这里一看,好像这三分之二人民生活得比我们好。非常强烈的反差。你就知道了,过去你听到的东西不那么真实了,就要重新思考到底怎么回事,重新观察资本主义社会有什么弊病,什么优势。你说它是垂死、腐败的,这个论断就有些问题了,它的制度当然有它的长处。
所以当时老邓提出来改革开放也很正常,人家经济发达、工业发达,科技发达。

问:你从政的最后一站,是八十年代中期任职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后出任政改研究室社会局局长。时任中共总书记是赵紫 阳,“六 四“后遭罢黜, 政改研究室也遭解散。这段经历,是否改变了你后半生的选择,决定彻底退出政坛?
答:对我个人来讲,是改变了。
如果没有这个事,我可能还在军中发展,也不会轻易下海。文革以后我们还是对国家充满了信心,充满了希望,觉得四人帮粉碎了,我们的体制应该很好地改变一下。后来经济体制改革取得很多成果。到了86年、87年,中国是蒸蒸日上的。我之所以最后离开体制,是我在“六 四”之后发现,很多东西根本没变,还是老办法。我跟当时的工作组讲得非常明白,我觉得你们在搞什么呢?不就是“四人帮”那套吗?工作组说,你怎么这样讲呢,我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问:你是一个“红二代”,当时决定这辈子不再从政,纠结吗?
答:我不当官了,毅然决然,没有什么说的,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从来就是这样的。在部队时,让我说违心话,我不愿意,说就走呗,天下大的很。我幼年的成长环境比较宽松。我父亲从不问我入党入团的事,没有这种要求。第二,你学习成绩及格就行。别到处胡来,不要当纨绔子弟就行了。

问:你容貌很像你父亲,你的性格像他吗?
答:我父亲比较洒脱,我更潇洒一点。我都离开了这个体制,不是更潇洒吗!我父亲没法离开这个体制。他那么大官,想离开也离开不了。所以你当了高官反而有问题,就在我那个位置上退下来,谁也不管你,天高皇帝远。我后来就自诩为“无上级个人”。没人当我的上级,比如我要出国,办个签证就完了。过去你要当官,还有政治审查你能不能出国,有限制,如果大官的话,一年只能出国两次。

问:1992年,你以上校军衔转业,下海从商。父亲的背景、体制内的人脉,还是能帮上忙吧?
答:有一些,不但是体制内的朋友,包括我父亲的名声,都有作用。但是我们经商并不完全靠这些玩意。

问:你觉得现在当官的,和你父亲那一辈当官的有什么不同?
答:那时当官的,还有一个主义,还有一个信仰在那。现在当官的,就不知道了,往往是人身依附的关系更重,眼睛向上看的更多些。那时当官的也不能说眼睛不向上看。

问:你父亲如果还活着,以他的性格,对当下的中国时局,会说些什么?
答:我觉得,他还是老一代的观点,对现在的贪腐他肯定不满意,对收入分配的差距他肯定不满意,同样对现在的环境污染他肯定也会不满意。但是经济发展这方面,不管怎么样,我们综合国力增强了。
说句实话,对中国的革命,我的基本观点就是毛主席那两句话,道路曲折,前途光明。
中国的建设也好,发展也好,就是这样,它不会是一下子就搞好的。但从整体上来讲,现在已经相当开放了,你说搞文化革命还能一呼百应吗?不可能了。

问:“六 四”事件,是共和国历史上的的一个黑疤或阴影,这个事情最后会如何了结?
答:这有一个时机问题,还有一个性质认定问题。
如果性质认定解决了,就等时机了。从根本上来讲,文化革命的教训,以至后来的一些挫折的教训就是,如果不从深层次解决违宪的问题,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领导人是来来去去的。现在一个领导人顶多干十年,每个领导提出一些新的口号,十年以后就要换一个口号。但是法律这个东西是长远的,它决定着国家的体制与制度。所以我觉得治国也不难,按照宪法办事就行了。宪法不足的地方可由其他的法律来补充,实在不行,可以修宪。治国是有程序的,国家有序的运作,才能把国家真正整合起来。

问: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快到了。海内外舆论都很关注,中国的下一步会怎么走。你与习近平总书记是同辈人,背景也相似,有怎样的期待?
答:我没啥期待。期待也没有用,关键在中央决定。现在有各种说法,我觉得这次三中全会重点应在经济体制改革吧,比如土地流转,金融改革等。经济层面的改革会多一些,政治体制改革会滞后一点,不会有太多的动作。咱们说句老实话,你依靠的队伍还是原来的队伍,也没有换人,这些人执行政务,会完全尊重法律、尊重人权吗?不可能的,所以这个事情得慢慢来。要我说,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可能要一百年,你得培养几代人。

问:你说慢慢来。中国还能承受慢慢来的代价吗?
答:问题不大吧,现在也不愁吃穿。
多数老百姓可能对生活不大满意,但过得去。他不见得百分之百地支持这个政权,但是也没觉得这个政权有太多的坏处。
另外现在还有一个国际比较的角度,好像西方也不是太美妙,这个给中国政权的合法性提供很大的空间。
中国政府不管怎么样, 还在做事吧,投资也好,扶贫也好。

问:你是说,眼下就东西方发展态势的对比,中国不太可能在政治制度上做一些大动作。
答:再说,就是十年不干什么事,维持现状也能混得下去。你知道国内有多少钱啊,什么事干不成啊!
最近英国高层访华,我看英国媒体上说,英国政府是在对中国磕头献媚。最近走了很多国家,每个地方都有中国人的声音,有的是政府的声音,有的是普通老百姓的声音。人家对中国人一方面很不屑,同时也很敬重,毕竟跟过去不一样。
过去你是可有可无的,中国人算什么?东亚病夫,你有什么了不起。人家可能不屑于理你,可能对你同情一点,给你点施舍。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是大户,他看着你觉得嫉妒。不一样了。

问:“红二代”之间,有没有这样的习惯,就是对当政的“红二代”领导人进言,就国家大事提提意见?
答: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一般没有。
为什么呢?如果他当了官,你讲话他爱不爱听,这是第一;另外,好不容易聚到一块,对他是个放松的机会,你给他提个问题,干嘛呢?人家本来跟我们聚一块,是聊聊天,回忆过去,对他来讲是放松。官场那么紧张,你突然说你这事做的不对,至少我不会这么说, 除非他提出来,要听我的意见。我从来不写信,我要写就写公开信,交给谁都不好。


午餐临近尾声。

我问小鲁, 现在闲下来了,做些什么?

他说,他和太太(粟裕将军的女儿)经常出国旅游,已经走过了104个国家与地区。每年外出旅游平均一百天。
在提到台湾、香港、澳门时,他都特别在每个地名后加上“地区”两个字。陈毅当过近10年的中国外长,小鲁是武官出身,这些国家利益的细节表述至关重要。

他送我厚厚一册他编辑的陈毅影集,书名是他父亲的一句诗:“真红不枯槁”。

我们移到大餐桌的另一半。小鲁借了一台会所的手提电脑,让我看看“道歉会”当天的照片。
因不是他所熟悉的电脑,照片在屏幕上频频跳脱, 他焦急起来。他指着照片上一位年逾古稀的女老师说, 道歉会上,是她站起来,向我鞠躬,谢谢我在文革时保护了她。

餐桌上,还留下不少菜。
这是中国常见的情景。想起近来习总书记与中央政府倡导节俭,颇有些内疚。

与陈小鲁道别时,他正坐在餐桌的手提电脑前,专心地查找什么文件。他抬了抬头,与见面时一样,没有客套,匆匆作别。
走出会所,午后的秋阳,有些萧瑟,门前的街道亮堂精干了些。八中校门口,两位管停车的老大妈,扎着红袖章,正在值勤;校门口,一位穿着准警察制服的年轻保安也在值勤。他们都在维持各自的秩序。

47年前,20岁的陈小鲁就是在这里走向一场疯狂而残酷的血色革命。
这顿午餐,就像是他邀我直面一位无情的历史证人。
街对面的八中, 咫尺天涯,是伴随他一生、无法逃避的十字架。这条十字架,陈小鲁扛得很累,有些是父辈的红色遗业,有些是自身悔悟反思,同道与叛逆,理想与矛盾,难断是非。


陈小鲁当日在会所内的消费额:(二人份)528元人民币/位
刺身三文鱼     巧拌月芽骨
乡巴佬豆干     冲浪话梅参 2份
剁椒小黄鱼 2份 丝瓜炒虾仁
小炒驴肉       清炒鸡毛菜
果盘 2份       刀削面 2份
美点双拼       蓝莓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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