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王朝,出了朝阳门就是军营,南营房和北营房。 南北营房,待遇不一样。
北营房的房子质量比较好。这里有一些宅院,可能是军官的住宅。 南营房驻扎着兵勇,房子质量比较差。 这里,老胡同的名称是“一甲”、“二甲”,等等。 “甲”是清朝军队的单位,大约相当于一个“连”。
南北营房的居民中有那姓、钮姓和郎姓。 “那拉氏”、“钮钴禄氏”都是清朝皇后的家族。 “钮钴禄”的满语为“狼”,他们的汉姓为“钮”或“郎”。
陕西作家叶广芩写过一些关于“南营房”的回忆文章。 叶广芩说,南营房驻扎的是“正白旗”。 正黄旗、镶黄旗和正白旗,合称“上三旗”,直属皇帝。 叶广芩说,她的外祖母是钮钴禄氏,属于清朝皇后的家族。 可是,她还说,她的母亲是“南营房的穷丫头。” 皇后家族的后代怎么会变成穷丫头呢? 辛亥革命后,清军的士兵回家种地去了。一些中、下级军官把营房据为己有。 但是,他们没有文化,渐渐地变得穷困。大概是这样。
南营房的人比较穷。所以解放前朝外大街的路南,铺面很少。 元老胡同对面有一个“紫光电影院”,后来改名为“新声电影院”。 “新声”就是“新生”的意思。 解放初的紫光电影院,每个椅子后面有一个桌面,上面可以放瓜子儿、小吃。 观众看着电影,说着话,还吐着吐瓜子皮儿,跟茶馆一样。 后来,电影院装修了一次,故称“新声”。 “新声”是丙级电影院,票价很便宜,五分、一角。
东大桥有一所北京女四中,现在改名为陈经纶中学。 北京女四中是日本人建的。
50年代,朝阳门外有两个怪人,知名度很高,但是,很多人又不知其名。 一位怪人是“一窝猴铁店”的“猴师傅”。 “猴师傅”经营黑白铁活儿,为居民补锅修壶。 那时候的一口饭锅,一个水壶价值5、6元钱,烧漏了底,老百姓舍不得扔, 到铁店修理一下,花5、6角钱,就能用了。 50年代到70年代,“猴师傅”一直搞个体经营,从来没有加入过合作社。 他的孩子多,被称为“一窝猴”。 如果哪个合作社接受了他,就要担负儿童补助,太亏了。 所以,没有人愿意帮助“猴师傅”走集体化的道路。 “猴师傅”一个人做生意,挣钱更多。文革了,“猴师傅”的那么多孩子, 没有一个人上山下乡。他们可以在家里学徒嘛! 孩子出了徒,进了工厂,都是技术工种,多是钳工。 头一个月发了工资,那些孩子就买块瑞士手表戴上。 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呀?那是他爹给他的“学徒费”。 “猴师傅”不姓“侯”,他姓刘。
另一位怪人是景山诊所的“老日本”。 女四中的大门旁边有一个“景山诊所”。诊所的大夫名叫倪景山。 有的人家,孩子生了病,半夜也可以到诊所敲门。倪大夫立即起身看病。 在朝外,老日本很有名气,人缘特别好。
其实,倪大夫不姓倪,他的日本名字是:内山虎完。 内山在日本医专毕业后,到山西太原行医,后来,在北平女四中担任校医, 进而自己开业,办了私人诊所,只看儿科。 内山长得很像电影“平原游击队”里的松井,但是留着两撇小胡子。 他的身体很结实。我问他有啥养生秘诀?他说:“每天早晨喝两个生鸡蛋。” 他是医生,这么说,纯属开玩笑。 1980年,“老日本”回国了。
朝外大街的其他商店和场所,都是解放后建的。 现在,把朝外大街的路南走一遍。 出了朝阳门向东走,依次为: 朝外菜市场、新声电影院、元发土特产商店、“一窝猴”铁店、春泉浴池、 朝外百货商店、朝阳区工人俱乐部、北京女四中、景山诊所、关厢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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