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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林小仲杂感集(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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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9/13 8:26:00 [只看该作者]

 

10. “逍遥派”的日子

 

1967789月,文化大革命混乱到毛泽东也难以控制的局面,各地武斗中的各派组织厮杀得难解难分,相比之下北京的中学到显得平静。

我们几十名一个组织的同学住在学校里,那一段篮球水平提高得很快,尤其是中距离投篮水平。师院附中有打篮球的传统,其中也归功于一位叫李明忠的体育教师,他是篮球国际裁判,文革前在他调教下的师院附中男女篮球队在北京很有名气,男队在北京市中学里始终保持前三名的荣誉。因此学校体育运动中,篮球成为校球,一花独秀。师院附中文革前的校队成员黄频捷后来一度成为国家队的队长。那年月年轻人没有追星的习惯,但校队中的男女主力队员可都是学校里抢眼的人物。每次练球时,篮球场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师院附中那时还有不少从东南亚回来的华侨学生,有一位只有一米六几的印尼归侨却在篮球上有惊人的天赋,他速度快,又出奇的灵活,一般在他突破时两个人都防不住他,他后仰跳投的动作让人惊叹,篮球随着他的跳投、压腕动作,唰的一声干净利索入网。

1967年秋至19689月下乡前这一段,我们与文化大革命、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渐行渐远。打篮球、游泳、一群人骑车出去到高校看大字报,坐在校园里一群人海聊,成为我们打发日子的内容。师院附中游泳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西边有条京密引水河,南边不远便是玉渊潭和八一湖。事隔三十年后,我见到我们文革中曾是一个组织的安育中,那时他已是中共廊坊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酒过三巡,他突然拉着我的手的激动的向他的同事们介绍说,在文革中京密引水河中的一次游泳,我曾救过他一命。

安育中当时是师院附中高三(3)班的学生,我们班的辅导员。由于他有思想,又愿意表达自己思想,文革中多次被整。1967年后,我们的组织翻了身,安育中的境遇也好了许多。那年夏天,我们一齐去京密引水河去游泳,那条河大概有近百米宽。他看我们一群傻小子像鱼一样在水里翻腾,也穿上游泳裤从岸上步入水中,安育中个子很高,他身材清瘦,不像现在二百多斤。他回忆说,他是一步一步走向深水,当水没过腰时,他竟学着我们的样子一头扎在水里,准备横渡过河。但这位未曾学过游泳的书呆子,发现水一旦过肩之后,便手脚悬空,完全失去了控制。接下来由于呛水,无法换气,越挣扎越往下沉。我们那时的同学差不多都会游泳,一开始我觉得安育中在戏弄我们,后来发现不对,便游过去连拉带推把他弄到岸上,其他同学也围过来帮忙,安育中好在就喝了几口水,无大碍,从此吓得他再也不敢下河了。

这件事几十年过去了,我几乎忘掉了,经他一提,我笑着对他说,当年如果你像现在这样二百多斤,我肯定也救不了你。如果真出现不测,这个世界岂不又少了一个忧国忧民的思想天才。

那年的夏天很热,也没有什么空调。我们十几个男生,半夜十二点后还成群结伙翻校院墙跑到河里游泳。比着从十几米高的铁路桥上轮番笔直往河里跳,这种跳水方法又叫跳冰棍,谁不跳大家一拥而上抬起来往水里丢。我那时一次游上万米是件很轻松的事。打篮球、游泳是暂时忘掉文革给我们和家庭带来压力和烦恼的放松办法。

闲来无事,学校的广播站也基本哑巴了,大字报栏也凋敝了,学生之间懒得再斗了。老红卫兵成了昨日黄花,“四三”、“四四”两派的争论随着复课闹革命也少有人提。这时教师队伍中的争斗倒大有升温之势。我们一个组织的人很团结,在校内也保持很大影响力,除少数“革命家”还在做革命工作外,我们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北风呼啸,校园里路灯昏暗。我和另外两个男生,拿着三个手电筒,溜上教学楼东侧的二楼。这里是师院附中的图书馆,在文革前北京中学图书馆中,无论是规模和藏书,师院附中的图书馆都是名列前茅的。一排排整齐高大的书架,摆满琳琅满目的中外书籍,书散发着特有纸张和油墨的书香。图书馆中藏书和阅览室紧邻,记得从小学开始,在师院附中教书的妈妈就常在晚间带我到这里,她翻书备课查阅资料,对我早点完成作业的奖励是可以看一会儿课外书,我的许多课外书就是在这里读到的。

文革开始后,学校图书馆被定为封资修而被查封,加上学校几派组织轮番查抄,好端端的校图书馆已经是一片狼藉。我们在昏暗的楼道里借助手电筒的灯光,从已破损图书馆大门下侧的破洞钻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如同文革中被抄过的家一样,书架东倒西歪,架子上是书,地上也到处扔着书。我们三个想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去找自己喜爱的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但是在那书荒、文化荒、知识荒的年月里,每一本熟悉的书使我们那么爱不释手。尽管光线昏暗,这个被破坏得惨不忍睹的图书馆,对我们几个傻孩子来说,如同进入一座装满珠宝的殿堂,拿起这本,又看上那本,如同到了传说中的太阳山一样,同行的小四眼提醒我们,快点别有人来。

我们抱了二十几本书出来,其中几本唐诗、宋词一直跟着我上山下乡。《静静的顿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多本苏联作家的小说,在我们这群人中传看,最后不知被谁偷偷收藏。

“逍遥派”的日子是文革中相对轻松的岁月,也是我们无奈地打发日子的岁月。



山西插队,恋土情长;情如汾酿,天下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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