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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打不倒的张德贵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兔子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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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倒的张德贵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5/25 17:45:00 [只看该作者]

 

2003年春夏之季,北京发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瘟疫,名曰“闹非典”。


那一年,父亲75岁,正在家写他的第十本书。


反正谁都不能出门,全家人得到了平时少有的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机会。当时,在父母家躲非典的有我,一个侄子和一个侄女。

 

妈妈特高兴,每天指挥阿姨给大家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

 

我儿子、太太和我家的阿姨,躲在我们自己的家。因为儿子马上要高考,成败在此一搏,两个女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为他服务。


我早上起来看书,写字,然后教侄子侄女学英文。午睡后,我要么上上网,要么在碟册里挑出一两张经典大片看看。


那天,妈妈悄悄跟我说:“你看你爸,除了写书就是写书!你想个办法,让你爸爸转移转移注意力,干点别的好不好?”


晚餐在饭桌上,我跟父亲说:“爸,我待着没事,这非典闹的,也不能到院里上班,也不能带老师们出去干笔会。我有个想法,您看行不行?”


父亲说:“你说吧。”


我说:“爸,您看,您一生接触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您能不能列个单子,谈谈这些人和你们的事?您说,我记,汇集起来,让我编成文章,最后您再审查,咱们出本新书怎么样?”


父亲问:“你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出卖妈妈,说:“爸,历史不就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吗?你们的上一代人有他们自己的故事,你们那一代人又有自己的故事,你们不讲出来,我们这一代人怎么去理解你们呢?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是不是?”


父亲说:“这件事,让我想一想。明天给你答复。”


我理解父亲,他的生活内容向来都有周密的安排,打乱他的节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过了两天,父亲说:“你的要求,我答应了。这样吧,我跟你说12个人,以1980年为期限,谈我在此之前的4位上级,4位平级和4位下级。你看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只有兴奋地连说好好好呗!


就这样,父亲和我约定,每天下午两点半开始,跟我聊两个小时。他说,我记。


非典警报解除后,一本名叫《父说子叙》的书,初稿就出来了。

 

父亲审查完,给我做了一个严格的规定:“这12个人,现在有的在世,有的不在世了。在世的,你把写谁的,直接送给本人审查;不在世的,送给他们的亲属审查,人家同意了,你再最后定稿。”


因现在对说某时期的事,有非常严格的出版审查制度,这本书暂时还无法出版。何年何月出版,只有天知道。


前几天,偶然又翻出这本书的初稿,不由想起爸爸的音容,想起他给我讲这些人时的情景,不禁泪水涟涟。我忽然想到了咱们的中知网!心想:我改编一下,换种写作形式,说说爸爸他们那一代人的事,不是也挺好的吗?


好,下面我就给大家说说张伯伯的事情吧,题目就叫《打不倒的张德贵》。

 

张德贵,这是一个太普通的中国名字了,普通得让人都觉得有点土。然而,经历过内蒙古文革时期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他是跟北京军区平起平坐的大军区 — 内蒙古军区的一名少将。


1967年,中央文革领导小组制造了所谓“二月逆流”冤案,从此在全国,开始了所谓的“揪军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运动,受此波及,内蒙古军区被“揪出打倒”了四个少将,即黄厚、王良太、刘昌、张德贵,简称“黄、王、刘、张”。


这四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共和国开国少将,都是老红军,都跟毛主席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都打过日寇、打过老蒋,九死一生,战功赫赫。然而,他们全被打倒了,过起了漫长的身陷囹圄,接受批斗的日子。


那两年,电线杆上、街道两边,凡是能贴上纸、写上字的地方,到处都是这四个被画了叉的名字,但是在名字前一定会有“打倒”、“批臭”、“火烧”、“油炸”这类字样。


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人,不是你喊了无数声“打倒”,他就能倒的;也不是你写了无数遍“批臭”,他就能臭的。(注:以后凡是父亲的原话,我都加粗一些。)在中国历史上、甚至是世界历史上,恐怕被喊“打倒”、“批臭”这两个字眼,用得次数最多、频率最密的是“刘少奇”和“邓小平”两个人的名字,十几亿人喊了十年(其中邓小平是先被喊、后停,接着再被喊),结果怎么样?倒,自有人倒;臭,自有人臭。


历史,往往就是要跟一些人开玩笑,最后,幽你一默,嘲你一笑,让你反思。

 

张伯伯就是被千呼万喊过“打倒”的人,然而,他最终也没有倒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张伯伯,是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是个星期天,张伯伯到我家串门,站在院子里跟我父母聊天。他是方脸,皮肤很白,宽肩,厚胸,身体笔挺,四川口音。


从小在大院里生活的孩子都有一种本能,即从军人的气质、举止,口音上,就能判断出谁是老红军,谁是老八路。张伯伯走后,我问妈妈:“刚才那位伯伯是老红军吧?”妈妈说是,是刚从呼伦贝尔盟军分区政委职务上卸任,调回军区任政治部副主任的首长,名字叫张德贵。“张主任跟你爸爸关系可好呢。”妈妈说。


“他们早就认识?”


“没生你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当时很奇怪,因为在我印象里,老红军出身的首长都是清一色的小个子南方人,像张伯伯那样,长着北方人那种厚实身材的老红军我还没有见到过呢。


父亲第一次见到张伯伯,是在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当时任内蒙古军区保卫部副部长的张伯伯,带着一个警卫员,到内蒙古军区所辖的六个骑兵师里,了解各师的保卫工作情况。同时,他也在考察着每个师的保卫科长,因为要从中选出一名来,调到军区保卫部工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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