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王山，早点转世！

几年前的夏天，边哥给我打电话，说去老吧主乡下的庄园聚一下。

那天，木子拉上我先去接边哥。

边哥上车后说：“咱们接一下王山，然后再去小那家。老漠，王山特想见一下你。”

接着，边哥就讲起了当年的往事，重点介绍王山其人其事。

到王山家的楼下，我们钻出车外，站在树荫下抽烟。不一会儿，王山就过来了，我俩握手互相问好。

王山给我的印象是：眼神很睿智，有文人气质。一看就知道，他跟我和边哥是同一时代的人。

我和边哥同岁，王山比我俩小一岁，当过兵，因此，也有一种利索劲儿。但是，从他的面容上能觉出来：他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估计有什么病在折腾着他。

 

到老吧主家的时候，我们楼上楼下地参观。吧主夫人给我们准备着饭菜。比我们早到的，有庒哥夫妇，白子夫妇，一个姓赵的兄弟和北京郭林家常菜的一位老总。

在二楼老吧主的大书房内，一面墙上挂着我写的梅兰竹菊四条屏，另一边墙上挂着的也是我写的春夏秋冬四条屏，再一面墙上挂着的是我们院黄老师画的巨幅国画《石来运转》。

老吧主在书案上早就铺好了宣纸。

我给几位朋友各写了一幅字，自然，也有王山一张。

接下来，大家到楼下进餐。天南海北地神侃神聊起来。

席间，王山不怎么说话。但是，他说了一件事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他小时后身体很不好，通过后天锻炼，身体逐渐好了起来，尤其是通过摔跤运动的锻炼。

 

接下来，那位赵姓兄弟说，他岁数比我们小，想听听我们怎么看建国以后一直到现在的历史。

这个话题可有点大了。我说：“王山，你讲吧。”王山说：“还是你讲吧。”

我大概用了不到三十分钟，从抗美援朝讲到所谓的反右，然后讲到大跃进、庐山会议、三年灾荒、七千人会议、文革以及到邓公上台，期间，自然就说出了我的看法。

除了别人时不时插几句话，问一问外，王山一直在默默地听。

讲到我认为该讲的都讲完了的时候，我就打住了。说：“这段历史没什么复杂的，就是这么简单。”

那位姓赵的兄弟说：“啊呀，我头一次听人讲得这么明白，真过瘾！”

边哥、老吧主和王山都笑了。我说：“我讲累了，大家还是喝酒吧！”

砰砰砰！杯觥交错，笑语频频。

 

那天中午，酒没少喝。饭后，我在老吧主家的客房里睡了一觉，醒来后专门跟老吧主又切磋了一会儿书法。那时，老吧主还在初学阶段，但是很刻苦，字写得已经有些摸样了。我经年教书，心里很清楚，他就这样写下去，是早晚要成气候的。现在，几年过去了，他的字已经基本上符合一个书家的要求了。

我俩鼓捣书法时，边哥和王山他们继续在客厅聊天。我偶尔也到他们那里抽根烟、喝口茶，听他们聊。我知道王山跟长利（即小浑蛋）的关系也很密切，属于当年少有的能和顽主们泡在一起的干部子弟。正因为如此，他对当年对立双方的情况都熟悉，也写出了反映当时彼此激烈争斗的系列小说。

我到现在也没看过王山写过的书。但我知道，他写的当年事，用的是小说那样的文体，可以不去写实；而边哥写的当年事，用的是纪实文学那样的文体，在描写上是不能够脱离当年实际情况的。

他俩在说到长利当年一些事情的时候，我能听出来边哥是更了解长利的。比如说王山在小说里描写主人公在西餐厅跟服务员要咸菜吃的那段情节，边哥很激愤，说“浑蛋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事情。那么写，就让人以为浑蛋真有过那样的事情了。”我打圆场说：“边哥你也别急，人家王山写的是周奉天，是个文学形象，不是小浑蛋本人。既然是文学形象，就是可以进行夸张描写的。”

王山也不跟边哥争论，加上我又说了那样的话，边哥也就不生气了，大家又高高兴兴地聊起了别的事情。我看得出来，边哥跟王山在有些事上看法不一致，但他俩感情还是很深的，毕竟是发小，一起长大的。

后来，鹏宇弟弟他们又来了，兴致冲冲地邀请我们去吃晚饭、跳舞。

晚餐时，大家边吃边跳。我一看王山的跳舞动作，即知他是极擅此道之人。

 

那天晚上玩得很尽兴，都喝得栽栽歪歪的，然后大家就分别乘车回城了。

这是我和王山唯一的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有个特别好的学生叫风动，他负责给王山出天字系列的那套书。从他的嘴里，我断断续续听到些王山写书的事情。加上我们那次见面留下的印象，我觉得王山是个文人，是个善于思考的人，而且著书颇丰。

后来是过年还是过节我记不清了，反正是我正在外地干笔会楼银子的时候，边哥来电话说大家又要聚会了，王山特地提出一定要请我参加，大家坐一起好好聊聊。我跟边哥说，请替我好好谢谢王山，我也想跟他好好聊聊呢。

谁能想到王山这么年轻，还不到六十就走了！人就是这样，活蹦乱跳的时候，像跟朋友见面这种事，总认为是有不少机会的，所以，也不着那个急。等人走了，才知道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后悔啊，如果我以前主动安排上几次，跟王山好好坐一坐，毋庸置疑，一定会有很多话题可聊的。

在网上，王山很少发表文章。但是，只要他发文章，我都能留下些印象。记得他写过一个关于摔跤的文章，还又一个说玩主的小文。看上去都是他的顺手文章，临时即想。还有一次，我发表了一篇长文《打不到的张德贵》，其中讲到文革中林彪和江青吵架的那件事，王山发来一个跟帖，说他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由此，我才知道，王山一直在读我的文章，只是处在潜水状态中而已。

 

说老实话，我来到北京顽主吧跟王山也有间接的关系。事情是这样的：老吧主和边哥支起这个网络平台后，诚恳地去请文笔很好的王山也担任起大吧主的职务，但王山说他在写书，手头事太多，顾不过来。可是，王山给他俩热情地推荐了文笔很好的燕燕格格来代替他。

燕燕是我老妹，她担任大吧主后，立刻就想到了我，让我多写文章来支持顽主吧。她还和我的徒弟小草，立刻就安排我与边哥和老吧主见面。没曾想，几个人一见面，老吧主竟然是我老早以前就认识了的好兄弟！

事情虽然巧，可是要没有王山推荐燕燕这件事，我恐怕跟顽主吧就无缘了，也可能跟老吧主再见不上面了，也不可能与老英雄边哥从此以后成为莫逆之交了。

就凭上面这件事，我也有理由谢谢人家王山呢！

 

去年是兔年，我的本命年，是在小心翼翼的状态下度过的。因为我也好冲动，气头上，手脚动得比思维还快，但我忍住了，一年没有打架。饮食起居上我也小心起来，因此也没闹什么病。可是，我身边最熟悉的人还是走了六位。其中让我最伤心的，是走了两位岁数都比我小的好弟兄。

今年是龙年，一直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4月25日那天，突然接到了内蒙任军同学去世的噩耗，他是五二年生人，属龙的。去年年底我去内蒙还看望过他，虽是癌症，但我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快。接着，就是4月30日，那天我正收拾行李，准备去外地笔会，边哥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好兄弟，好好活着吧！我现在和小那在301，告诉你个不好的事情：王山去世了！”

当时，我心头一紧，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没听说有什么大病，怎么说走就走了？！

边哥详细给我讲了王山得的是什么病，住了多长时间医院等等，“哎，王山属龙，今年是他的本命年，还没过生日，不到整六十呢！”边哥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和哀伤。

从山西回来，王山在京的追悼会已经开过了。看顽主吧上有那么多追悼他的文章，我很感动。同时也看到了他写的天字系列的小说给青年人带来的影响。作为作家的王山兄弟，如能知道有这么多年青读者怀念着他，对他是一种多么大的安慰呀。

王山，安息吧，希望你早点转世！

（完）

 

注：王山，作家。其畅销著作有：《第三只眼看中国》、《天觞》、《地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