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散文把水当成汽油的闹剧

 我几十年来，持久以恒坚持的唯一运动，就是游泳。是北京市冬泳俱乐部的老成员。市里每年十二月份第一个星期天举行的冬泳表演，少不了我的身影，还有幸参加过北京市的一万两千米秋泳比赛，时间是：每年十月中旬的第一个星期天。冬泳唯一的特点就是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循序渐进地过渡到冬天。在每天单调而枯燥的去游泳的路上，偶尔也会撞击出一点难忘的火花。

      在八十年代，冬泳爱好者们，每天都是游野泳，就是在禁止游泳的河里或者湖里占领一席之地。那时找冬天的室内游泳馆比找外星飞碟容易不了哪去，而且还没有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昂贵的门票使那些家庭稍富裕的人们也瞠目结舌，望而却步。玉渊潭公园有东西两个水域宽广的湖面和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是北京市内首屈一指的天然游泳场所，光冬泳队就有五个。更为有趣的是，你经常会遇到一些军级的老干部和全国著名的学者。其实无论你是德高望重的显赫人物还是一贫如洗的穷光蛋，在只剩下一条泳裤遮羞的情况下，关系会特别融洽。常年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去游泳，会结交很多也很有趣的朋友；会遇到很少也很有趣的事情。

       功于善其事，必先立其器。每一个铁杆的冬泳迷，都会有像我下面所讲的一些必备的简单用具：公园里踏春的，避暑的，觅秋的，赏冬的人群每天都是络绎不绝。在露天地里换衣服，防止走光是首当其冲的首要问题。开始，我也是一条浴巾缠在腰上，稍不留神，遮羞的浴巾就会滑落到脚下，有碍观瞻，影响市容。我便找了一条爱人的裙子，既加快了换衣服的频率，也最大限度地提高了保险系数。在春夏秋的季节里，我每天是游完两千米才上岸，为了加快速度，我还带了一个大号的脚蹼。，一个进口的泳帽和一副游自由泳用的呼吸器。由于湖水不算干净，还做了一个铁钩，放在自行车后架上，挂一个十公升的塑料桶，里面装上从家里带去的自来水，游完泳后，再洗个澡，岂不美哉。斗转星移，年年如此。

     只有在特殊的环境中才会孕育出奇特的事件发生。这件难忘的小事，就发生在大学生事件刚过去的头一天。北京一些重要的街口，都是庞然大物的坦克代替了交警的巡逻车，全副武装的外地解放军，遍布京城的大街小巷。其实，紧张的仅是上层建筑实权在握的核心人物。黄城根底下的贫民百姓们，经历的不平凡的事件太多，太多了，早以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从惊恐的夜晚一觉醒来后，坦然地接受了弹痕累累的墙壁和脏乱不堪的街道。在他们心中：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糖依旧那么甜，醋永远那么酸。爱插科打诨的，说话照样风趣幽默，喜欢嚼舌头的，焦点还是李家的婆娘和张家的汉子有一腿。工作照常，生活依旧，要不是一件啼笑皆非的小事，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教训，就连令世界注目的整个事件都会在我脑海中荡然无存。

        在事件后的第二天临晨五点钟，我骑着自行车，带上随身听，听着熟悉的老歌，嘴里还有节奏地哼着。一路上站岗的士兵，巡逻的车队，都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依然陶醉在优美的旋律里。在快到公园的马路边，猛然跳出一名士兵，横握钢枪，一声威严的外地普通话传如我的耳膜：“同志，叫你几遍了，快下车，我们要进行检查。”昨夜的星辰伴随着昨夜的枪声，使我尽管不情愿还是赶紧捏闸停了下来，随着他话音的落地，又从旁边迅速跑来三名士兵。把我团团围住。看他们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肯定是刚才小声叫过我，但是，我没有听见，才出现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啊！士兵像我一伸手，严肃地说：“请出示身份证。”天大的笑话，一个北京人，在炎热夏天的早晨去游泳，带什么身份证啊！我大大咧咧地说：“我就住在附近，游了十几年泳了，从来也没有带过身份证呀，让我走吧，游完泳还要上班呐。”在说话的工夫里，不少骑车上班的人飞速地从我身边掠过，他们也没喊任何人停下检查。看到此情此景，我顿时有点火了：“哎，那么多骑自行车的人都不拦，怎么岔！单拦我一个，瞧我像坏人是不是？”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高起来。几个士兵并没有冲我发火，只是用对讲机叫来巡逻车。一个军官摸样的人在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以后，用不容分辨的口吻和气地说：“请您消消气，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部队有严格的规定，一律不允许市民携带汽油上街，这也是为了国宾馆的安全和首都的社会秩序，请您协助我们的工作。”我低头看看车架后面的塑料桶，一拍脑袋，顿时恍然大悟。不厌其烦地开始一样一样地解释物品的作用：一个大老爷们，带一条女人的裙子，就使我费了一凡口舌；脚蹼和呼吸器的作用，让我连手带脚的比划，甚至把呼吸器带上给他们看，他们还是将信将疑，因为国宾馆和八一湖是共享一个湖面。尤其费劲的是那桶自来水，我极为耐心地解释了水的用途，还打开盖，让他们闻一下，看看是不是汽油。但是，既没有人相信我的解释，更没有人肯俯下身来闻一下。因为就在对面的马路边还停着一辆烧毁的公共汽车，前面就是戒备森严的国宾馆。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局面，我想：北京市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开盖对着嘴畅饮了一凡。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是，水还是没有让带走，在军人们的监视下，我把所有的水全部倒进马路边的雨水井里，他们才和我握手告别。以后的几天，涛声依旧，只不过有一个月没有带塑料桶，同时还规规矩矩地带上身份证。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永远是最可爱的人。国家开放搞活，欣欣向荣，仍是我慈爱的母亲，共产党，共和国的中流砥柱，也是我信仰的对象，我，一个业余游泳爱好者，所有的装备也没有一点过错。

      事过境迁，错在哪里呢？一场游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