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上]
一
二〇〇七年八月,我和治礼、幸伟、宝田等知青,重返阔别三十六年的召圪台。
村井边的杨柳树,已长得合抱粗了,枝繁叶茂,绿荫匝地。当年汲水饮马的那口井还在。井台上的栏杆尚存;汲水的井架,饮牲口的圆木凿成的水槽,全都不见了。现在,家家都打下机井,安装上压水机;水一压就出来,再也不用担着铁桶到井台汲水,可方便了。
夏日天长,人们时常聚在井台的树荫下谈天说地,消暑纳凉。老远就瞭见我们来了,简直稀罕得不得了。手拉着手,唏嘘不已。经人指点,我在原先的供销社,现在的麻将馆里,寻见了当年帮我找到眼镜片的娃娃二卜榔。他如今已成了个半大老汉,听说年前抱上的外孙子,当老爷的人了。
二卜榔引我到队长王长才家,见到了当年和我同住饲养院的驴倌王三。王三还是孤身一人,住在大哥这儿。老哥儿俩,一般高,精神头儿都不错,红光满面的;穿着一样的蓝涤卡制服;制服穿在身上,看上去,一样的不太平整,不太版正。只是大哥王长才,脸上的皱纹多些,深一些;上衣兜里,还是插着枝老式的自来水钢笔——虽说一年到头也写不上几个字,却是干部身份的标志。更何况这支自来水钢笔,还是五十年代初,送给最可爱的人——志愿军战士的慰问品;也是他这一辈子,为弟弟曾经的光荣感到骄矜的,唯一能够显示于人的荣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