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郑林生认识了一位在一九六四年就下放的女知青。说来也巧,这位女知青是陈晓阳小学同班同学吴国庆的姐姐吴国清。吴国清家也是书香门第。但她的爷爷和父亲在一九五七年都被打成了右派,并开除了公职。吴国清的爷爷和爸爸从拿粉笔的教师变成了拖板车的搬运工。读小学时,陈晓阳在星期天常常与吴国庆一道在他爷爷拉的板车后面用力帮着朝前推。小学毕业后,由于家庭政治面貌的原因,吴国清和吴国庆先后失学了。
吴国清与郑林生非常投缘,见过三次面后便共织情网。
郑林生从红卫兵变成知青后,双方之间走动得更加频繁。吴国清每次来阮家岭时都与祁雅青挤住在一张床。谁叫阮家岭只有这么一个“女老九”呢!她俩常常聊到半夜,虽然话语比较投机,但出于少女的敏感,或多或少又对对方存在一点点戒备。在她俩各自的心田里都藏着一块小小的自留地。
吴国清在最后一次闲聊中漫不经心地发问:“小祁你对林生印象如何?”乍一听,似乎在征求祁雅青的意见,其实是在搞火力侦察。尽管郑林生多次在她面前提到了陈晓阳与祁雅青的关系,但她的第六感觉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郑林生这个人很不错,你很有眼光。”祁雅青在回答时很注意分寸,在林生前面特意加上了一个“郑”字。她没有让自己进入吴国清的伏击圈。
“真的?”
“真的!”祁雅青回答既真实又得体,“他人聪明,有才华,而且乐于助人。”
“他常常帮助你吗?”
“只要见我有困难,他总是主动来帮忙。”祁雅青一是一,二是二,讲的全是大实话。
“就是他一个人常常来帮你的忙?”吴国清问话的口气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是经常性的,其他人不过偶而为之。”祁雅青回答时倒显得满不在乎。她说的帮忙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就是轮到祁雅青做饭的那一天,大多数时间是郑林生帮她挑的水。
问者有意,答者无心。祁雅青虽然知道吴国清在搞火力侦察,但她认为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在她看来,谁都知道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是谁。事情凑巧的是,自吴国清这次火力侦察后阮家岭的知青群解体了。郑林生与祁雅青在一块另起炉灶了。吴国清得知后再也没光顾阮家岭了。
尽管郑林生多次写信给吴国清解释,并在信中列举了陈晓阳替祁雅青搬迁的事例,但吴国清就是不认这个理,不买这个账 。在吴国清看来,郑林生的举动已超越了她能容忍的底线!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箋费泪行。”吴国清给郑林生写的最后一封信,祁雅青也看过。信箋上留有泪痕,然而祁雅青什么都没有说。
人言可畏,人言也可贵。由于人言,往往事情的结果与预期的大相径庭。这就是事物的两重性!它无处不在,无事不体现!
郑林生津津乐道地讲述着自己的初恋。陈晓阳听着听着就走神了。逆时间的浪潮将他感情的小舟冲向了记忆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