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兄弟
陪母亲在甲秀楼广场靠河边的树下歇凉,母亲谈到了二弟:“老二小时候比你调皮。”
“也比我聪明,”我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记得你说过,他小时候特爱动脑筋,那时你给我们买了个爬行娃娃,是那种上发条后可以在地上爬行的玩具娃娃。我只会老老实实地蹲在一旁观看,而他——”我故意停下来,让母亲往下说。我很清楚,与老人家沟通,最好尽量启发她的思维,理顺她的思路,激起她谈话的兴趣。
母亲接过我的话头:“他一边看一边转动眼睛,好像在琢磨这娃娃怎么会爬呢?
后来,他背着我们不知用哪样东西把那娃娃砸烂了。”
“砸烂了?他想搞哪样?”我明知故问,让母亲继续说。
“他肯定是想看看那娃娃肚里有啥东西,为哪样会爬?”
“你们骂他了么?”
“没有骂。你爸爸说,老二肯动脑筋,好事情,砸坏个把玩具有哪样稀奇,只要不伤着手就是万幸。”
“那时我们最害怕的是你们两兄弟上街出事!我想让你们记住上街只能顺着街边走,就硬着心肠拉你俩去看街上被车子碾死的孩子。从那以后你上街就乖乖顺着边上走,可是老二还是玩心重,记不住,总让我们提心吊胆,哎!”母亲叹息道,“可能是年纪太小吧?”
是啊,那时我的确太小了,对此没有丁点印象,何况二弟呢?不过全家一起上街他老是走丢的事我倒是记忆犹新,好在那时社会治安较好,每次他走丢都有惊无险,总会得到交警的帮助。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全家夜晚逛百货大楼,走着走着他就不见了,爸妈急急忙忙领着我往回赶,走近大南门时,我老远就看见他站在街心圆形的警察岗位上,抬头看身旁正在指挥过往车辆的警察叔叔,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我对母亲叙述五十多年前的这一幕,母亲笑道:“那时他是很顽皮、白胆!”
“是啊,记得我们家住护国路时,我们在院子里躲猫猫,他藏到邻居斜靠在墙壁边上的大木盆里,大木盆被他一挤滑下去,罩住了他。”
“他哭没有?”母亲问。
“他倒是没事,我在一旁却吓得大喊大叫,邻居听见后跑出来把大盆拿开才放他出来。”
“嘿嘿,一转眼老二都六十岁了,时间过得好快啊!”母亲凝视着远方喃喃地道,“可惜你爸爸走得太早了。”
我赶紧把话岔开,免得老人家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