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天鹅湖绝响

 
天鹅湖绝响

     话说69年我刚到兵团就被分配去和一位浙江战友到连队旁的海子里捕鱼.我们的网是一种带浮漂的长长的"粘网". 头天放下去, 第二天去起网, 总会有十几条黄河大鲤鱼上网. 那个海子平时很宁静, 日复一日到了秋季, , 突然有一天当我们走近海子的时候, 远远的听到海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我们透过高高的芦苇空隙看到海面出现了一群群雪白的大鸟在游动, 我俩赶紧爬上一处高坡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是天鹅! 平生第一次看到野外成群的野天鹅, 和在北京动物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它们会起飞和降落. 当它们要降落前要围着海子盘旋好几圈才会找好一个角度依次降落, 到现在我还记得它们降落的姿态非常优雅, 两翅展开似风帆状, 两足向前伸出踩水减速, 身后留下一条条长长的白浪. 当一大群天鹅降落时非常壮观! 整个海面白浪翻腾, 鹅鸣震天.

      那几天我们非常高兴, 每次去收网都怕惊动它们. 不过它们好象并不怕人, 我们就试着接近它们. 有时就趴在沙包上久久的看着它们. 这些天鹅每只少说也有十几斤, 看它们起飞才是件惬意的事情. 他们可不象麻雀说飞一扑楞就没影了. 天鹅硕大的身躯如何离开水面? 原来它们是用两个翅膀用力拍水, 借拍水的反作用力把身体抬起来. 那种动作非常象垂直起降的飞机. 当一群天鹅起飞时, 只听到海面一片震耳的"啪,啪,啪"声轰鸣! 它们一只接一只的缓缓上升如同一组慢镜头的美妙几何图形.  当它们上升到一定高度后两翅变换角度向前冲去. 天鹅起飞的身姿, 与降落时两翅不动的滑翔状不同. 一队起飞的天鹅一片上下翻飞的翅膀组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立体动画!

    有一天傍晚, 夕阳的余辉洒在海面上, 远处的狼山已变为暗蓝色. 我约了几个战友一起到海子边看天鹅. 忽然海面上的鹅群一片躁动并发出震天的鸣叫. 定睛一看, 我们都惊呆了.只见几只天鹅用力的向上舞动翅膀作拍手状(不象起飞时向下拍水), 身体稍稍的离开水面在旋转, 两足蹼垂直好似蜻蜓点水, 同时引颈高歌! 哇! 它们在跳舞! 真的在跳水上芭蕾! 大概有三四只天鹅就那样翩翩起舞, 而一大群浮在水面上的天鹅围成一圈好象在喝彩欢呼! 我们全看傻了, 这不就是老柴舞台上的天鹅湖再现吗? 夕阳完全被狼山吞没, 深蓝色的狼模虎样的山形凸现在天际暗红色的微光背景中格外醒目.繁星初上,海面已变的浑沌不清, 只有"四小天鹅奏鸣曲 "还在空中飘荡......我们都醉了!

    周日早上我们还赖在被窝里, 忽然听到窗外阵阵喧哗. 起床后听到惊人的消息, 几个老兵排长一大早拎着7.62口径步骑枪去海子边射杀了天鹅回来正在他们的宿舍点灶烧水......我好象失去 了知觉, 一溜烟跑向海子.当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海子边时面对我的是一片死寂! 海面上只留下了风声, 涛声, 隐约之间好象听到了哭声......只见在海子上方的高空有一队天鹅在盘旋流连后向南飞去了.

    后来得知天鹅是终生对偶, 一方死去, 另一方独身到死. 后来又得知排长们就天鹅肉下酒喝.后来还得知团里对开枪的排长因"浪费子弹"做了处分. 最后的后来就是我的书中夹了一根被丢弃的雪白的天鹅羽毛. 我至今不明白天鹅跳舞鸣歌是何用意? 也可能它们在庆祝远途而来的乔迁之喜?也可能它们是在选美或求偶, 也可能.....后来我们还是去捕鱼, 但再也看不到天鹅回来. 在后来的岁月里, 我每想到那片大漠就想到那片"天鹅湖". 那里有我和四小天鹅的一段永别之情. 离开兵团前我专门去海子边拍了一张照片, 面对四小天鹅跳芭蕾舞的那片水面, 背后是湖心岛, 远处是狼山(阴山山脉一支)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s8.jpg：



七绝 兵团海子


日落昏波一点红，
秋沙暗柳远山矇。
魂惊暮浴仙娥美，
草海渔歌半世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