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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草原抒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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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抒怀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11/17 15:25:00 [只看该作者]

 

                            (一)草原抒怀

                                        小路

      草原本没有路,那是勒勒车的辙留下的印记。它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我们这里也有公路,是国防公路(阿木古郎---阿尔山),还有一条是通往临近公社的。我说的是草原上的小路。 

      那小路没有干线,也没有支线,随意的,不经意的像是诗人的思绪,可每一条路的起点都是一个曾经的居住地,一个曾经热闹过一阵子的地方。 

      平坦的、广漠的草原,让这些小路分割成若干个多边型的块,那望不到边的草原于是有了坐标,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凭着这些小路你会知道你所处的位置(当然必须是老草原)。 

      这些小路是蒙古族牧民多年走出来的,它凝结的是智慧,是劳作,是经历,是亲情。蒙古族牧民出门多走小路,因为这些小路近些,熟些,牧民串亲戚更是离不开这些小路。 

      我不知道这些路他们走了多久,也许是走了几辈人了吧,车辙的深度足以说明它们是草原劳动者的最好见证者。

      我不知道这些路他们还要走多久,也许还要几辈人吧,偶尔你会发现有的路长满了厚厚的青草,那路的尽头可能很久渺无人烟了。

      我不知道------

     小路也是骑马出行的路,有了它的指引,你会目标明确。 

     如今这些小路还在吗?如果有,一定会多了摩托车轮的印记。古老的小路会展开记忆的翅膀,记下草原新的生活,记下新一代牧民的风采。 

                                    野韭菜

      春季,是草原最迷人的季节。白皑皑的冬雪退去以后,大地还是一片枯黄,气温开始转暖,你会看到草原在变,生气勃勃的变。

      枯草下面泛起点点嫩绿,偶尔下一阵春雨,那绿会向四周慢慢开去,整个草原就有了嫩草的香气,绿色覆盖了整个草原。在野草、杂花之间,不经意中你会发现一片片“草叶”较宽的狭长叶植物,这就是野韭菜。

      野韭菜生长得很快,大概是草原上绿得最早的植物了吧,所以在早春会很容易被发现。草原牧民的饭碗里就有了难得一见的“蔬菜”,在春天这可是一道美味呀。牧民平时的餐饮很单调,早上和中午都是喝奶茶,里面放些奶皮子、奶干子、炒米之类,一连喝上几碗也很抗饥的。碰上宰牛宰羊里面会放上一块手把肉,真是美味呀。晚上收工回来,才吃一天中唯一的一顿“饭”,无非就是肉面条、面片,肉大米、小米粥的,根本没有其他地方的那种炒菜。

      看到野韭菜,我们知青的想象力是非常广阔的。我们会采来做很多食品,包韭菜饺子最常见,有时放肉,有时放奶皮子,赶上有野鸭蛋的时候,就包素的。省事的就包合子用油炸着吃。

说来也怪,草原上的野韭菜是我一生中尝到的最好的韭菜。韭菜的那种香辣,野韭菜最浓了,市场上讲究的头刀韭菜比起野韭菜差的远了。那可是纯正的绿色食品呀,韭菜是特有的调味品,对于牛羊肉来说极佳。

      野韭菜花只有秋天才能见到,牧民采摘来家捣成韭菜花酱,冬天招待宾客时才用呢,夜幕降临,主人宾客围着火炉席地而坐,蒙古包里手把肉冒着热气,主妇会给每个人端上一碗肉面条,里面放着绿油油的一撮韭菜花。肉香夹杂着韭菜花香,热乎乎,暖融融,惬意得很哪。如果赶上供销社里有酒,准会醉倒所有蒙古包里的人。

      野韭菜是我在蒙古包里见到的唯一的“蔬菜”,之所以称其为蔬菜,是因为春、秋两季可以见到。圆葱、圆白菜偶尔见一次,那是凤毛麟角了。  在草地(当地人称自己是草地蒙族,对于农区来的蒙族人一律称他们是下来蒙族)的时候,我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野韭菜,至今还记忆犹新,那野韭菜的香辣一直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注:奶皮子--类似于豆浆里出的豆皮,奶的香甜最集中的奶制品。

        奶干子--奶酪挤干水分切片晾干,是草原上最普遍的奶制品。

        炒米-----稷子米炒熟(有市售品),或用小米炒熟佐奶茶吃。

                                  呼盟白蘑

      这道美味曾是国宴上的佳肴,听当地的老人们讲,每年收上来的上等白蘑,都要进北京的,是真是假——不知道。

      白蘑通体白色,没有一点瑕疵和杂色,柱园而粗,伞不大。每到秋季赶上雨水充分,牧人们都会小有收获。

      偶尔,也会有城里的人来草原采摘,要知道那可是很贵重的礼物哟。能吃上纯粹地道的呼盟白蘑,真乃三生有幸的啊。

      呼伦贝尔草原有很多种蘑菇,花脸蘑、粉蘑------多得很,白蘑是最珍贵的一种,真正的“山珍”。

      草原上蘑菇的生长都是成圆圈的,俗称蘑菇圈。我想可能和冬季羊圈有关吧,冬天羊群十天半月才搬一次家,羊粪积的很厚,养分是足够了的,如果有了菌种和水分、温度,也就生长了蘑菇。也就成了圆圈形的分布。这种推断正确吗?没有请教过专家。

      在众多的蘑菇中间,白蘑只占很少的一部分,碰到一定会使你兴奋好一阵子呢。白蘑中数“白蘑丁”更为珍贵,那是刚要破土的幼小的白蘑,它含在草皮下,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

      为什么在这里连篇累牍地介绍呼盟白蘑呢,那是因为在我枯燥的生活中,它给我带来过欢乐,那种期盼的欢乐,那种寻找的欢乐,那种发现的欢乐,那种采摘的欢乐,还有那种享受的欢乐。 

                                   老榆树

      在我们场部东面有一棵老榆树,什么时候有的从来没考究过。每次从东边回场里来,最先进入眼帘的总是那棵不高的老榆树。

      说是老榆树,其实还没有碗口粗,长得也不高,周围再没有一棵树,甚至连灌木丛也没有,只有草围在它的身旁。它跟前地势较高,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哨兵站在哨位上。

      一年去夏营地(夏季放牧的草场)前夕,我把羊群赶到它的身旁,周围的草虽然长得不高,但多数是蒙古绵羊爱吃的尖草,几百只绵羊散开慢腾腾的走着吃着。我骑马来到树下,树冠下只能坐着,我抬头望着老榆树的树冠,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仔细观擦它。树冠也就有小蒙古包顶那么大,最下面的侧枝离地面有一米多一点,叶子长得不算茂盛,枝条交错着,下面倒也有一些阴凉的地方,枝条大都伸向东边,像是朝东方乞求着什么,这可能和我们草原经常刮西北风有关吧。我躺在树下阴凉地,享受着阵阵袭来的凉风,烈日下能有这样的片刻真是惬意得很呢。突然,羊群一阵骚动,快速地缩小成一个圆,几只头上长角的山羊,在外围警惕的昂着头张望着。我赶紧上马,飞快赶到羊群边上,看见远处有一只狼坐立着向这边张望。我来不及多想,举起套马杆策马向它冲去。草原上的狼多数怕人,尤其怕举着的套马杆,可能是它们的“长辈”吃过套马杆的亏吧。我刚一启动,它就夹着尾巴飞快的跑远了。我没有继续追赶,快速回到羊群边上,这时羊群又恢复了平静,开始向四周散开继续无忧无虑的吃草了。我仔细的观察我这群羊,还好,没有遭到袭击。我回过头看着那棵老榆树,心里嘀咕着它要是一个真的哨兵多好呀。

      我想起老榆树,是因为我的羊群曾经在它的眼皮底下吃过亏。那次我到马群换马,时间长了些,回来才发现我的三只羊羔尾巴没了,不远处的羊倌告诉我,一只狼冲进来掏了三个羊羔的尾巴,那时羊羔的尾巴最肥呀。没办法三只羊羔只能下锅了,好在这一年有几只双羔的母羊,保证了羊羔成活率没有因此下降。

      老榆树在高坡上,看得见身边发生的一切,可它终究是棵树呀,保护不了被涂炭的生灵,如今它还在吗? 

                                         柳条

      他们是柳树吗?是,可没有柳树那样婀娜多姿;他们不是柳树?不,他们的枝条、叶子和柳树一模一样;他们用自身的一切,和蒙古族牧民结下不解之缘。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呼伦贝尔草原保持着她的原始容颜,一望无际、草深没膝,在层峦叠嶂的沙丘低洼处和泡子边上,生长着柳树条子,由于年年被割,他们不会长成柳树,只是一丛丛柳树条子。 

      春天,他们是接羔点羊圈坚实的臂膀;夏暑,他们是牧民套马杆上那抖动的尖梢;秋凉,他们是拉草勒勒车的结实的肌肉;冬寒,他们燃烧自己,为牧民遮挡凛冽的北风。 

      望着他们不是很粗壮的身躯,我常想起远在家乡的爹娘,摇曳的枝条像是他们在向我点头,儿行千里母担忧,娘,儿子有柳陪着呢,他们给我信念、力量,就像在娘身边。

      偶尔,在沙丘上你也会看到他们的身影,我们叫他们“沙柳”。他们把根扎得很深很深,努力吸吮着沙丘深处那一点点甘露。尽管他们的皮肤有些干裂,可顽强而倔强的他们却永远不会离开草原。他们似乎知道草原才是他们得以生活的家。 

      柳条,我敬佩你的奉献,你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需要你的人们。我敬佩你的风骨,尽管环境恶劣你还是顽强的生存着。我敬佩你的短暂一生,年年砍年年又吐鲜绿。我敬佩你的死后余音,你鲜嫩的外皮常给孩子们带来欢乐。

     我欣赏柳,因为他们把自己给了草原上的人们;我欣赏柳,因为他们让草原承认了他们的存在;我欣赏柳,因为他们教会了人们怎样生活。

                                       羊粪圈

      每年一开春,游牧的牧民、在场部定居的牧民、牧场的工人干部、还有从旗里来的干部,都会在草原上忙碌着找羊粪圈。因为这是过冬的“烧柴”。

      进入冬季,羊群相对稳定的多了,一般要半个月才搬一次家(换一个草场)。这个时候羊包相对更集中了,羊倌、更倌都更累了,搬一次家就要铲出足够羊群晚上趴着的地方,清理积雪,搭好组合羊圈,这一天都是天不亮起床,晚上天黑了才能圈好羊进蒙古包休息。

      每天出牧都要选择不同的方向,这样可以保证羊群吃到足够的牧草,维持他们的生存需要。吃得多,排泄的也多,半个月下来就积了厚厚的一层,足有十公分厚呢。这就是草原最具特色的“烧柴”。

      每个羊圈都有百多平米,足够两个家庭烧一个冬天的,这就是羊给人们奉献的另一种资源——能源——烧柴(露天煤炭)。

      草——柴,一个特殊而有趣的轮回。在平原,草是可以直接用来烧的,而在呼伦贝尔草原,草先是养活了牲畜,经过牲畜肠道的消化,排出粪便,踩踏挤压成厚厚的“粪饼”,风干、切割成“粪砖”,成为更好的能源,造福人类。

      天苍苍,野茫茫,这里的人们也欢唱,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哟,不同风俗各有短长。

 羊粪、牛粪都是草原上的“能源”,是蒙古族牧民祖祖辈辈的烧茶、煮饭的能源。是草原生物链中的一个环节,我们——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知青,曾经被这个环节养活了那些年,那些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岁月。

                                    樟子松林

      距离我们草原最近的森林就是巴尔图林场,那里有成片的樟子松。为了提高牧场的副业收入,六八年秋,我们四个知青和两个场部工人进林场采松球。

      樟子松是珍贵的树种,它集樟树和松树为一身,既有樟树的特殊香气,还有松树的枝身。据说在亚洲只有中蒙边境这一片樟子松林。国家重点保护,只能采松子繁殖。不能伐一棵活树。

      虽然是原始林子,可没有其他原始森林的茂密,樟子松林是一片一片的,很多地方只是一人多高的小树,就是这样一人高的小树也长了十几年了。樟子松生长的速度很慢,成活率也不高。

他们生长的环境也很恶劣,大部分是沙坨子,偶尔是草地却夹杂着很多杨树和桦树。这就是它们的风格,高贵而孤独,绝不与普通为伍。

      为了生活方便,我们把蒙古包搭在一个大沙坨子里,沙坨子中间最低处有一汪泡子,这个位置既不容易“跑火”(林子中防火最重要),做饭取水也方便。尽管如此一遇上三级以上的风天,必须停火,平时在烟囱里还要装上防火罩。

      走进松林,那迎面扑来的是樟子松特有的清馨,望着挺拔高耸的大树(不知道他们活了多少年了),不免生出一种崇敬,想起了那篇课文《松树的风格》。

樟子松的松果不大,松子更是小得可怜,只有大米粒大小。能长成冲天大树,不知要经过多少年风风雨雨,多少年雨雪风霜。

      雪后走进松林,也会让你感觉仿佛到了林海雪原,一眼望去,只有林木和白雪。在林子中大声说话,会听见林子的回音。唱上一句“穿林海------”,那绕来绕去的余音,能听上很长时间,仿佛自己也跟了英雄进山剿匪------,好不壮怀。

      走进松林,也会孤独,我们都是每人一个方向,采满一袋背到一处,晚上有牛车拉回住地。跟自己说话能克服孤独,偶尔传来另一个孤独的自白,你会不自觉地的笑话孤独的另一方,------傻帽。

      那一年,完成任务回到牧场已经快过元旦了。在草原待了四年多,只有我们这一次进松林干活的机会,难得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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