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本天皇姓郭!”
岳母今年84岁,患白内障不说,还耳背。她看电视是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见,但她还是看。客厅里那台屏幕最大的电视是她专用。不过她反正听不见,所以一向把音量调到零。令我惊奇的是,她看完电视剧能把剧情说得基本不差。
日本地震并海啸发生时,那台不出声的电视正在播出,我一边吃饭一边看。
突然岳母说:“日本地震啦!”
我打手势问她:“你咋知道?”
她一指屏幕说:“瞧那房子和汽车都漂起来啦!”
然后她叹一声道:“遭罪呀!”
我什么也没说。可是她突然说:“报应,那年月把咱老百姓整得好苦了!”
我只能点头,反正说什么她也听不见。
突然她又说:“那日本老师可好着呢,我上学时家里穷,每天在学校都不吃中午饭,那个从日本开拓团来的女老师每天把她的饭分给我一半!”
我冲她左耳喊:“那日本人倒是好哇还是不好?”
她“哼!”地一声,什么也不说了。她是黑龙江双城人,在伪满时期读过两年小学,不过那时候是奴化教育,不许教中文,所以她虽然解放后只是扫盲班水平,却也能说几句日文。
今天中午吃饭时,电视正播出日本天皇讲话,天皇对国际上援助日本的各个国家表示感谢。
突然岳母说:“那人是日本天皇!”
我对她耳朵喊:“不是你当年在东北时必须对着画像行礼的那个天皇,是他儿子!”
她“噢!”地一声,然后站起身走到电视前,凑到屏幕前看了半天才说:“原来日本天皇姓郭,叫郭连生!”
我一看,那屏幕右侧有一行字:“同声传译郭连生”,她只认出“郭连生”三个字,但不认识“同声传译”几个字。
这老太太真能整!我又冲她左耳喊:“郭连生是翻译!”
她看我一眼,“哼!”地一声,说:“你寻思我不知道哇?”然后就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