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京红卫兵到团里串联,团里及各连文革形势突变,从单纯学习报刊文章,批判三家村,转而变成群众互相斗,彼此贴大字报,这样群众斗群众的局面持续有近三个月。
一切自冠其名的群众组织如雨后春笋成立,但是分为造反派、保守派。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全连决定开用毛泽东思想衡量党支部大会,主要是揭批连指导员、连内对群众斗群众的阴谋,基本上把斗争茅头指向走资派。但开过两天,团部的政委桑克业也来坐阵,结果指导员无大问题,只有属于工作方式、方法的枝节问题。倒是他重用的、班排干部有些因出身、个人问题被撤职,其中也有当时任排长的我。
那时宁夏及银川分为总指挥部,一二,七大方向正确,相反是保守派在团内各连均为联指。
一九六八年春,连内造反派举办空前规模支持团总指,银川市总指挥部大会。光是会议室用来做布置的标语:即用一整张白纸,用排笔(最大号)写出,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八个大字,气势磅礴,很震撼!
但是到了那年六月份,形势骤然紧张,军管会支持我方,那时武斗盛行,为避免各连造反派的损失,军管会、团总指将各连有生力量集中到团部的修配厂,那是座古代旧城堡,除两个门外,其他均为高六米的土围子。我们奉命在城堡上,构建工事,制作武斗武器,甚至用团部在山区采石爆炸用的炸药,制作手雷。平日我们在团部食堂记账吃饭,那时团部的食堂作的饭比连队里好许多。后来我们抽时间回连队,那是在快半夜时分,快到连队南边,我们爆炸一颗手雷,以示威风。但那时省下北京知青均,回京躲避可能发生的武斗,到几位同观点的老职工家寻问,因为刚刚听到爆炸声,吓得半天不敢开门,后问清才敢出来。
后来军管会怕武斗伤亡,决定将各连骨干撤离去南梁牧场。团里用汽车分批拉人走,当拉我们这批时,开车的小乔己经十分疲惫,坚持快到牧场附近,他让我开车,但我不会开!没有办法他伏在方向盘上打个盹,才开车到迖牧场。吃过饭头头让,我与总指常委李金朝乘车返回团里接那些尚未及时撤出来的人。等车刚到团部修配厂附近,突然发现有一伙联指的人,手持家伙,大喝:快抓住他们!汽车赶快调头开走,望着追的人渐近,金朝将随身携带的七六二半自动步枪递给我,说:不行,打他几枪!省得再追!由于车颠簸厉害,始终没有能瞄准,一枪也未放。事后细想:若开枪打伤或打死人,后果不堪设想。
车行至西干渠西,近中午我们分头回连看看,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带领约卅人返回。大家上车朝北开,没有想到:新城八八纵队两辆汽车,装有四十多人,携带武器,分别从南北两方向夹击。受到鸣枪警告,我们的车只能停下来。趁大家下车混乱,我溜走。当时我跑到守备机场的解放军战士把守的高炮傍边,但是过一会儿,有我接来的人带领八八纵队的人,指认抓住我,被带到汽车边,让我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看样子是头头,径直朝我走来,问:是你带他们走?!讲左右开弓打我两个大嘴巴子,顿时脸上火热,眼冒金花!
随后赶我们上车,拉到新城糖厂关起来。只休息一会儿,来一邦人手执用塑料套扎好钢鞭,把我们这些人挨个拷问。因为发生过打死人的事,所以打背后及屁股。我被打得直冒虚汗,眼冒金花,几乎晕过去。迷糊中仿佛隔壁有人在念语录:要文斗不要武斗!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万万不可粗心大意。听到这些我的精神垮下来,从此不再参与文革造反派任何活动,从此消遥。
第二天又来一批人,这是因为总是同一伙人打,很容易被人记住,所以轮换上。那些人冲坐在我身傍的三司的史剑平望去,你是三司的史某?他点头,旋即有人抡起镐把打他的上臂,打断了一根,又换上一根,直打得他求饶才罢手。他们又将目标投向我,正在此时又冲进一伙人,为首的那位,仔细瞧了我一会儿,大声喊:老同学!你甚么在这儿?!随后上前与我说话,过一阵子他站起身,用手指着那些人说:他是我老同学!谁也不许再碰他!这样我总算躱过一刼。没有过两天自治区革委会支持我派,八八纵队顿时土崩瓦解。我回到连里,那位同学也为躲避五团人的清算,来连队找我。这样我们一块呆过两周,送他回北京,可惜迄今再没有与之联系上,一直是件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