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姜文龙的这位名叫王祥云,姜文龙走后,朱家把气都撒王祥云身上,硬说他与土匪有瓜葛。这个名声使王祥云的炮手的生涯划上了句号,那一家大户还敢请他当炮手呢。王祥云今年二十二岁,面色白晰,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山西人氏,他出生时是傍晚,在天空出现了片片火烧云,红红的煞是好看,王祥云的爷爷认为这是祥兆,所以给他起名为王祥云。但可惜的是红红的祥云并没有给他家带来祥瑞,在他未满周岁时,父亲在一次矿难中未能辛免,抛下他和他母亲,撒手而去。王祥云的母亲悲痛欲绝,本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为了孩子不再改嫁,可是更令她痛心的事在等待着她们母子。
王祥云的父亲是哥俩个还有两个姐姐,大哥生有五个女儿,就是没个儿子,祥云父亲死后,祥云的爷爷就想保住这唯一的孙子,王祥云的爷爷想到;儿媳还年轻,早晚是要改嫁的,我们王家只有祥云这一条根,决不能让她带走。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主意“过继”,这样她就不会把祥云带走了。
这天祥云的爷爷走进门,逗弄着他心爱的孙子对祥云的母亲说;“孩子,你一个人带着祥云过也不容易,我和你大嫂商量了,你干活时就把祥云交给你大嫂照看。我和你大哥说过了,把祥云名义上“过继”他大爷,也好让他们帮帮你。”祥云的母亲听了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祥云母亲每天把祥云托咐给他大妈,自己天天下地去干活。慢慢的王祥云会说话了,祥云母亲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王祥云开口叫爹妈的却是他大爷大妈,叫她为二妈。而且晚上还经常把孩子留在他大妈那睡,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是母亲生活的希望。这可让祥云母亲实在是无法接受,可她又无可奈何。更让她接受不了的事是生活上的欺凌,各种刁难,和冷言冷语。
祥云母亲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就跑去找邻村她表兄倾诉,她表兄说;这是王家想把你挤走,把孩子留下。祥云母亲大哭说;“我不会做对不起王家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呢?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孩子走。”她表兄说;“唉,好糊涂的妹子,王家就要把你挤走,把孩子留下,你还想把孩子带走,他王家就这么颗独苗那能答应吗?”祥云母亲说;“这可咋办呢?”表兄说;“你再和你公、婆好好说说,能过就将就过吧。”祥云母亲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跟他们也发过誓决不再嫁,可他们不信哪。”表兄说道;“那你心是咋个打算。”祥云母亲说;“说啥我也不能和孩子分开,要走也得带着孩子走。”表兄想了一会说;“你要带孩子走,就远走,我大姐在山东聊城,姐夫开着买卖,你去投奔咱姐去,你看行不。”祥云母亲说;“行,这样太好了。”
表兄说;“你要实在想走,后天我有个朋友去山东,我找他说说,让他带你去,要不你一个人还带个孩子,我那能放心让你去呀?”想了想又说道;“你呢,别再到我这来了,免得日后麻烦,后天一准就走,天没放亮时我准备辆车,你什么都不用带,就带点孩子的衣物上车,我朋友会把你送到地的,你看行吗?”祥云母亲一口应了下来。就这样母子二人一路风尘来到了山东聊城。
表姐和姐夫人都很好,表姐家生活较为富裕,祥云母子二人对表姐家来说无非是添二双筷子而已,可祥云母亲却觉得过意不去,总是找点活来做。过了些日子表姐对祥云母亲说;“我这养活着你们母子,太好了不敢说,吃穿用没问题,不是姐姐想赶你走,而是我看你呆不住就明白你心里是咋想的。你姐夫有个朋友叫“王文兴”,虽然买卖不是太大,过日子没问题,他媳妇死了大半年,也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的,人吗还说过的去。你要同意我就给你说说。”祥云母亲不愿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况且在表姐家住,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表姐一说,祥云母亲也就同意了。
王文兴家里有三间铺面,做着买卖,后面有一个小院,对于一个三口之家应当算是富富有余了,由于王文兴年近三十,一直也未能得子,所以对王祥云是非常喜爱,视为已出。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着小日子。王祥云慢慢的长大了,十六岁时,已是文武兼修,身体建壮的大小伙了。就在这一年,王家发生了巨变。过去买卖家大多都抽几口“大烟 ”因其生活无忧,吃的油水大,且菜类,水果等养着所以不会太上瘾,大烟这东西是欺穷人的,穷人烦事多,吃的方面差,所以越抽越穷,越穷越抽。王文兴生意上近来有些不顺,又染上了赌,在一次抽完大烟后的豪赌中,把家当输的一干二净,全家只好租了一间房住下。
三口之家的生活,全都压在了祥云母亲身上,祥云母亲白天推辆车卖点杂货,晚上回到家里,找些洗衣服的另活一直忙到深夜,就这样,将将够全家的吃喝。王文兴脾气却是越穷越长,他拉不下脸面找活干,天天在家里闷着,一出门就向祥云母亲要钱,可祥云母亲挣那点钱只够家用,那还有闲钱呢。王文兴要不到钱就非打即骂。在困境中,祥云母亲只有拼命的干,超量的劳作终于击倒了祥云母亲。王祥云看到母亲病在床上,就去找两天没回家的王文兴,却被在大烟馆里的王文兴骂了出来。
祥云母亲也只好拖着带病的身体继续干,王祥云早己不上学了,也和母亲一起干,可他也只能帮母亲打打下手。祥云母亲的病得不到冶疗,还要拼命的干活,一天祥云母亲晕倒在地,王祥云赶紧把母亲背到床上。王祥云不知道他母亲已是灯尽油枯了,王祥云只得又去找王文兴了,可是王文兴也没钱,王祥云哭着跑回了家,他母亲看到他回来,艰难的抬起手,王祥云赶紧来到母亲身边,母亲的手摸到了王祥云的头,挣扎着起身想要说什么,王祥云赶紧过去,扶起母亲,可是母亲的手陡然垂了下来,身子软软的倒在王祥云怀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王祥云抱着妈妈急的大哭起来,他央求母亲睁开眼,可是母亲再也没有睁开眼。夜空中下起了大雨,似乎天也在流泪,王祥云怀中的母亲的身体慢慢的凉了。不知过了多久,王祥云泪哭干了,他把母亲放在床上,他明白妈妈永远的离开他走了,王祥云是个不大爱说话,但很有主见的孩子,他不哭了,他想到要把母亲安葬了,可他也知道没人会借钱给一个大烟鬼的家,快天亮时王祥云背起母亲,夹着领席,来到了城外,找到了一个离路较远有几棵树的地方,把母亲用席卷起来安放在挖好的坑里,他没有堆坟头,王祥云跪在地下,向母亲发誓;请母亲等着,他长大了一定会回来,重新安葬母亲。王祥云站起身来,背上事先准备好的小小的包裹,离开这个曾经给他温暖和伤害的家,走上了大人们常说的闯关东的艰难路程。
王祥云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了黑龙江,可是他什么都不会,所以只好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混日子。一天有人说起要去林场,虽然干活累可是管饱,王祥云想都没想就跟着来到了林场。王祥云到来时正是秋季,伐树这活累是累点,只要注意没啥危险,最怕的是“坐殿”。坐殿就是树四面都锯了,可树却不倒叫“坐殿”因为你不知它往那个方向倒,所以不敢动,这时远处人们也不敢过来,伐树人不能慌不能跑,如果跑的话,树有可能会跟着你跑的方向倒下,那人就完了。这时人们只有祭拜山神爷,等着风起,树会随之而倒下。
林场子里最累、最危险的活那就是归椤,归椤就是把大小木头横一排竖一排码放起来,归椤是要上跳板的,抬粗木头上跳时,如果走不稳的话,在这里可不是加人,而是减人。一次在抬一棵大头有三尺粗细的木头时,刚伐的木头中没晾干呢贼沉,在上跳前这十个人脚步有点乱,把头立刻招呼停下来,木头一放下,王祥云和另一个人就退了出来,剩下的八个人喊着号子稳稳的上了跳。这是这里的规据,上跳前不管几个人抬,只要脚步有一点杂都不行,都要放下调整一下,必有两个自觉不行的人退出,而这剩下的人准能抬起来步调一致。这会可不是逞强的时候,上了跳,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脚软了倒下,其他几个人全都有危险,而脚软的人最危险,因为谁脚软的话木头就会向脚软的人方向跟过去。王祥云曾见过一次,一个人在跳上脚软了,木头向他倒的方向跟了过去,就在木头和跳板一错时,生生把那个人的脑袋夹了下来,那人的脑袋掉在地上后眼睛还在眨呢。所以自知不行的人千万不能逞强。
林场子的人员杂,什么样人都有,所以这里可不是讲人情的地方,相互之间的争斗是激烈的很,王祥云虽说身型高大,必竟年令小,身子板没有发育完。可是在这里没人管这些,而且特别欺生,有时还故意让他抬最重的木头。好在有一个叫“王常肖”的人三十岁出头,身材虽不是很高,但体格键壮,浓眉大眼,满脸洛腮胡子,面相不怒而威,为人仗义,精神练达,虽不是把头,但在这里能当一半的家,对王祥云很是照顾,众人也就不敢太过份了。
王祥云在这里一干就是二年,在这两年中把王祥云练就了一副铁打似的身板,到了第三年春天,王常肖和两个不错的弟兄说;“咱们在这也干了三年多了,也攒下点钱,在这里干可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说呢?”两个弟兄说道;“这林场子,就不是人呆的地,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大哥,听你的。”王常肖说道;“好,那咱们就放排下山,再最后挣他一次钱,多挣点,以备不虚。”说完又问王祥云走不走,王祥云说道;“ 大哥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啥好了,走呗。”王常肖说道;“那咱们作好准备,只要能放排了,咱们就走。”
放排,是每年春季利用山上的洪水向山下运木头,相当危险了,必须有放过排的人在排头,顺着山洪向山下流的水道走,遇到急流险滩时,稍不注意就会撞散了木排,所以排上什么都不带,只带着点吃的,一旦散了排,人落了水里是很危险的。木排的木头最细的也要一尺多粗细,在滚滚的洪水中,散了排的木头,不用说粗木头就是最细的木头碰上人,那也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不死也得伤。木排只有挨到水面宽阔的江上才算安全了,因为放排是个玩命的活,因此放一次排虽说只有几天的时间,可给的钱是平常干一个月的工钱,放排人的工钱是到了地方才发给的。
今年水势不大,王常肖几个人总算有惊无险的闯了过来,领完钱,他们就出山了。找了个县城,在城里过了几天悠哉优哉的日子。山上挣钱多,又没地方花,所以他们现在是有钱的“ 跑腿子”(东北对单身汉的称谓)。可是这钱总有花完的时候,所以总要找点事干才是,县城里找事干不易,尤其他们四人又想和林场子一样不分开,有点难,最后也还是分开了。王祥云想找个稳当点的事干,就来到一家姓张的买卖户扛长活,他们三个各自找了个打短工的活。
张家是大买卖户,有马队,王祥云经常随马帮出去,马帮头也姓王,看王祥云有一身功夫对王祥云不错 ,就教他打枪,王祥云对长枪非常感兴趣,对手枪倒不以为然,半年下来他玩长枪出枪速度比别人短枪出枪还快,虽然没打几次实弹,但是他没事时总拿着抢练,所以准头上还说的过去。马帮头老王更加喜欢他。王祥云的性格是不爱说话,他沉着冷静,而冷静是做为一个枪手的法宝。
马帮头老王极力向东家举荐王祥云,东家也就同意王祥云背着枪跟随马帮干活兼着保镖,并给他二十发子弹。这下王祥云更加视枪如命了,他能平端着枪,瞄着一个目标走上一里地,以致马帮的人都说他疯子。马帮头老王因家中有事,回家了,王祥云也离开了张家,到了朱家凭着一手好枪法,当了一名炮手。王祥云自打林场子时,看到胡子们骑马挎枪的样子就羡慕不己,这次对姜文龙更加羡慕,而且他再也不能当炮手了,于是就跑来非要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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