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龙、王祥云一身商人打扮,白天赶路,晚上住店。这一日走到距县城还有四五里路时,王祥云看到一个人背影非常眼熟,纵马上前追了过去,回头一看,是和王常肖一起的大刘,王祥云翻身下马,拦住了大刘,王祥云高兴的叫着;“刘海大哥上那去呀!我王大哥呢?好想你们呀。”刘海一见到王祥云却落下了泪,王祥云赶忙问刘海咋回事。
王常肖他们三人自从和王祥云分手后,一直在打着短工,有时三人一起干,有时分开,累了哥几个就歇几天,日子过的也还挺好,今年夏天,王常肖和小张到一家姓沈的大户那里干活,开始还不错,过了一个多月,打头病了,换了一个人,是沈家大东家二老婆的表弟,这小子身强体壮,脾气暴燥,对长工还好,对短工总是嫌他们干活少,嘴里老是不干不净的骂着,一天这小子骂王常肖,王常肖一生气把这小子揍了一顿,不想干了,就去结帐要二个月的工钱,可那沈家帐房说王常肖他们不好好干活,所以不给工钱,王常肖和帐房的争执起来,沈家大东家出来后把他俩臭骂一顿,一气之下王常肖就把沈东家打了,这下可闯了祸,沈家叫出护院的,把他们二人捆起来送到了县里,告他们打人,还把他们自已带的钱说成是偷沈家的钱。
刘海听说后,即刻赶了过来,可他那点钱仅够给狱警们打点的,让王常肖他俩少受点罪,这钱花的没了,刚借了点正往县监狱走呢。王祥云一听这事可太让人生气了,就问刘海;“你估摸着得多少钱能把他们哥俩赎出来。”刘海说;“问过他们,沈家说了多少钱也不成,非得判他们不可。”王祥云想了想转身问姜文龙咋办,姜文龙说;“咱们住下再说,你先拿三十块给这位大哥去监狱,尽量让他们别受罪。”王祥云从马上驼的袋子里掏出三十块大洋交给刘海。刘海说;“兄弟,刚才光顾了说王大哥的事了,还没问你呢,看样子兄弟你混的还不错呀。”
王祥云赶忙介绍说;“这位是我的老板,我跟着他作点买卖,你知道监狱附近有你知道的好点的客店吗?我们住下,你先去监狱,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王大哥他们不受罪就成,你办完事就去找我们,咱们再商量咋办,好吧。”刘海说;“在监狱往南一条街上,有个悦来客店,门面挺大,估计不错,我先去办事,兄弟放心我一定尽力,办完事就去找你们,有你们来了太好了,一定要想办法杷大哥他们救出来。”王祥云说;“放心,我来了就不能不管,我们先走了。”说完和姜文龙骑上马奔县城去了。
姜文龙二人进了县城,这县城里人来人往的挺热闹,他们久居山林,猛地到此还真有些不大习惯。二人找到悦来客店,看上去门面可不小,进出人却不多,估计是一般人住不起的原因,姜文龙挺满意,二人把马疆绳交给站在门前伙计,走进大堂要了间上好的房间,住了下来。快到吃晚饭时刘海来了,由于刘海一直在用钱打点,狱警们也就没难为王常肖他们。姜文龙让王祥云给刘海开个房间,然后就出去吃饭,找了个好的山东饭店,请刘海好好吃了一顿,几天来刘海东奔西走的也累了,吃完饭就让刘海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王祥云和刘海来监狱,打点了狱警后,见到了王常肖二人,一见面几个人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王常肖说;“怎么把兄弟你也惊动来了,麻烦你了。”王祥云说;“大哥,有什么话咱们出去再细说,先说说沈家怎样才能放人。”王常肖说道;“那沈家财大气粗,只为了一口气,他不在乎钱。”王祥云说;“那咱也得把你们救出去,好歹也得试一下,你告诉我,他沈家在那。”王常肖说了说沈家的情况,他家在离县城七里路的张家屯子,在屯子最北头,因为离县城近所以护院没几个也没枪,大东家住前院,其他人都住后院。
王祥云回客店,把大致情况和姜文龙说了后问道;“大哥,你看这事咋办好。”姜文龙想了想说道;“这事只有找沈家,你说呢。”王祥云说;“那好,今晚我去绑了他儿子再说。”姜文龙说;“这样作不大妥当,沈家离县城太近,万一惊动了官,恐怕对王大哥他们不利,这样咱们今晚去沈家讲明利害,我想他会明白的。”
到了夜里姜文龙、王祥云来到沈家,沈家墙不高,两人翻墙进院,找到正房后就进了房门,沈大东家正在睡觉,被人叫醒了,心说谁这么不懂规距呀,刚要张嘴骂人,灯亮了,只见二个彪形大汉,蒙着脸手里拿着盒子枪对着他,低声说道;“你就是沈大东家吧,别喊,我就不会开枪,今天找你一不想杀人,二不来抢东西,是来求你办点事。”沈大东家哆哆嗦嗦的说;“好汉有事好说,您说,只要是我能办的,我一定办到。”姜文龙说;“我是九里山的“过江龙”今天受朋友之托,请大东家明天把王常肖放了,如果大东家不放人呢,我也无所谓,不过只要我要了你的命,就算我过江龙对得起朋友。你要报官呢也没关系,官军能保护你多长时间,你防我一个月,半年?你总得出门吧?我是个要面子的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到的,请大东家惦量、惦量,我回山里等着放人了,告辞。”说完和王祥云出门翻墙走了,动作飞快,这位大东家还没醒过味来,人已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位大东家可吓坏了,立即把家里人都叫了起来,商量怎么办,人多主意就多,有的主张报官,有的说不能报,把大东家也弄晕了,不知咋办才好。这时帐房管家说;“大东家,我说几句行吗?”大东家说;“你说,大伙听听。”帐房管家说道;“这位“过江龙”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见大伙都不吱声,接着又说道;“我听说这“过江龙”年令不大,文武双全,飞檐走壁,无所不能,那枪法如神,百米开外能打中飞鸟的眼晴。他还有一个绰号是“白面煞神”说的是他面白如粉,杀人不眨眼,他一次杀过几十个人。我劝大当家的放过这个王常肖,连这县城边上他都敢来,还有啥他不敢干的。”沈大东家一听可吓坏了说;“我说呢,谁这么胆大,敢上这县城边上闹事,这两个人来无影,去无综,我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那可真叫快,防不胜防啥也别说了明天赶紧花钱打点放人吧。”
第二天中午,姜文龙和王祥云吃完饭正在房里歇着呢,刘海跑了进来,喘着气说;“好事、好事,他们一会就放人,兄弟你咋这么大能耐,一说就好使呀!”王祥云说;“是我们东家的一个朋友面子大,不过为了沈家的面子,你啥也别说,啥也别问,准备辆大车,人一出来马上就走,千万别在城里呆着,往北四十多里有个叫西丰镇的地方,镇里有家大车店,那个镇上只有这一家店,你们就到那住下,我和我们东家还有点事办,晚上咱们那聚齐,你的钱还有吗?”刘海说;“好吧,就这么着,你给的钱还有不少哪,不用了。”说完转身去办事去了。
姜文龙和王祥云二人提前来到离城七、八里的路上隐敝起来。过了一会就看到王常肖他们的大车来了,姜文龙二人等他们车过去好一会,看看没有跟综的,两人才出来,放马狂奔,不一会追上大车,打过招呼后,就让赶车的到前面岔路口往东,赶车的说;“不是去西丰镇吗?往东是靠山镇哪。”王祥云说;“我们有点事要去靠山镇,到那多给你钱就是了,你赶的快点。”赶车的答应了,挥着大鞭,把车赶的飞快,吃晚饭时赶到了靠山镇。找了家客店就住下了,大车也住下了,这靠山镇距九里山也就二十来里路,王祥云他们也没往回赶。
吃过晚饭,王祥云把他们哥三个叫到房间,向他们三人说明了一切,然后说道;“你们愿意上山呢,就上山,不愿意我给你们点钱,你们就远点走,或在这找活干也成。”刘海说;“兄弟我跟你干了,他奶奶的,当了这么多年好人,也总是在受欺负,老子受够了,咱也当当恶人,整冶整冶那些坏种。”小陈说;“兄弟,你哥我胆小,这事我可干不了,你别怪你哥。”王祥云笑了说;“放心吧,咱们哥几个好歹也一锅里吃了两年的饭,陈哥你咋地都成,日后有事了捎个话,兄弟绝对不会不管的。”这时只有王常肖低头不语,王祥云问道;“王大哥咋办呢。”姜文龙接过话来说;“祥云兄弟,王大哥心事重,你别催大哥了。”接着说;“王大哥你即然是我祥云兄弟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咱们今天不说这些了,跑一天都累了就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伙也说歇了吧,就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王常肖独自一人出去了,吃午饭时,他们几人出去到饭馆去吃饭时,见到王常肖坐在饭馆里一个人喝酒。姜文龙让他们三人去别的桌去吃,他走了过去,王常肖看到姜文龙过来,就招呼伙计拿来碗筷,让姜文龙坐下,依然闷头喝酒。姜文龙也默默地喝着酒,姜文龙非常理解王常肖现在的心情,在他的心里隐约的感到王常肖不是个非常的人,虽然王常肖话不多,但从他的作派和行事方式以及其动作看,绝非像王祥云所描述的那么简单,所以姜文龙在等,等着他开口,姜文龙知道一旦王常肖开了口,就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
又喝了几怀,王常肖举起杯说;“来兄弟,干了。”姜文龙知道王常肖想说话了,也举起杯说;“好,大哥,兄弟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王常肖也喝完酒,放下酒杯说;“兄弟,我坐在大车上时就知道,你不是买卖人,我把他沈家大东家打了,为了面子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你老弟来了一天,他就那么痛快的放人?为了钱他绝不可能。”姜文龙笑了笑没说话,王常肖接着说道;“我看你老弟也是仗义、爽快的人,我也就来痛快的,我真名叫“耿长海”是当过兵的,我在山西打过土匪的,我说这个老弟你别在意。”姜文龙笑了说;“没关系,大哥你说。”耿长海说;“那些土匪实在不抗打,二百来号人,我一个连一次冲锋就压跨了他们,二个小时让我剿的一干二净。兄弟你说我是个当兵的,虽说我落到今天的地步,但让我落草为寇,我能甘心嘛?”姜文龙说;“那耿大哥何以落到如此地步呢?
耿长海是河北丰南人,丰南是出黄金的地方,按理说应当是富有的,其实不然。这里是挖金而不是淘金,有钱的大矿坑道是用木头堆的,而梦想发财的穷人是挖洞找金,挖个半人高的洞,找到金矿就发财,可又有几个人能摸到金脉呢?没钱那来的安全,塌方的太多了,塌了方非死即残。这里就像“围城”一样,作着发财梦的人千方百计的要冲进来,而明白人又想出去。
他十七岁那年的秋天,耿老汉领他到石门镇一个看相算命的朋友家做客,在石门镇通往山西的的大街上,浩浩荡荡地从山西方向开过一队队的士兵,这支队伍在石门镇过了一天一夜,耿长海像猫一样趴在人家的石头墙上也看了一天,直到院内有人对他说,俺爹叫你哩,他这才感觉自己四肢早已木然,以至身后叫他三遍“俺爹叫你哩”他才听出有人好像嘴上拢不住风跑了音。当他回头看时,原来是个豁嘴姑娘站在院内喊他。这个姑娘叫春妮。
耿老汉私下做主替儿子订下了亲事。他说春妮姑娘虽然说话不利落,但是心灵手巧会做针线活。咱老耿家,就是缺这样一个心灵手巧体格又壮,能过日子的女人搭把手儿。结婚那天,耿长海实在不愿娶春妮姑娘当自己的女人。晚上他不入洞房,就把他爹的火拱上来,他爹抬手一挥就把儿子抽进了洞房里。
耿长海勉勉强强与春妮在土炕上睡了不足一个月的觉之后,就不辞而别跑到部队当了兵。在冯玉祥的部队当兵后,就随部队东征西讨,后来一直打到江苏的徐州。在部队他天天练枪,不到一年他不仅在全团有神枪手的美誉,而且还弹无虚发,一仗中曾打死三十六名敌人的全团最高纪录。就这样耿长海从大头兵一步步的升了上去,从排长又升到了连长,在山东一次大战中负了重伤被尸体压在了下面,部队撤退时没找到他。第二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爬到附近一户人家求助,那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了他,等他养好伤能走动了,时间也过去三个多月了。耿长海千恩万谢那户好心的人家,留下点钱走了,他本想去找队伍,可一想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就回了家,可到家一看,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