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如此“换着干”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如此“换着干”
    在纪念知青下乡40周年的时候，难免对这段路程中的曲折常常想起。
    那是70年元月，插队走了将满一年时便溜回了北京。对家人的思念，及对艰苦生活的逃避。刚进腊月就跑回来了。那时候的冬天仿佛特别冷，街面上的人比我们没插队时显得少一些。是啊，几十万的插友都在广阔天地呢。城里难有一份安宁。
    临从村里回京时，村里处得不错的小伙子们送了我几斤木耳。当时在集市上买是4块钱一斤。但他们是在下完雨之后去老林子里采的，质量是真不错，大部分是橡树的。回到北京后，赶快把这几斤木耳分了几份，给亲戚朋友们送去，也让他们来分享下我这知青的“战利品”，让他们尝尝老根据地的产品。
    木耳没分完，我就赶紧买了几斤茶叶，给村民寄回去，以使春节前他们能够收到。我买好茶叶，就来到邮局，人家是先检查，再过秤，然后才能包装。还好，我带了两块妈妈洗白的旧布，把这几斤茶叶分了两包，然后用针线缝上（当时邮局提供些针线）。我拿上针线，就找了一个旮旯，弄了起来。半天，一个也没弄好，手却被针线扎得好几处滴血。又想拿回家去让我妈给缝上，然后再拿来邮寄，又怕人家邮局不干。正在这时走来一位“老太太”（绝对没有我现在这样大年纪），旧蓝衣服，憔悴的面容，拿着我的两只手套(刚才忘在那边柜台上了），我赶紧谢谢人家，还和人家耍贫嘴呢：“这要再戴上手套，就更缝不了了。”这位大妈说：“咱们换着干，你帮我写封信，我帮你缝上。”我一听，心花怒放，赶紧说：行行！老人拿过茶叶包，三折两折就包紧了，用针开始缝了起来。我还想包第二个，大妈说：“你不用管了，先看看信吧！一会你帮我写封回信。”我从大妈手上拿过一封折了一半的信封，打开一看，是山西绛县寄来的。抽出信纸，我打开一看，原来这是大妈的女儿在绛县插队，原本想春节不回家了，可是一同去的知青们都先后回家过年了，当地老乡的眼神，使得她不敢再待了。就请妈妈给她寄10元钱去，她自己还有几块。信的结尾说，她知道妈妈难，可她太害怕了。我看完信，老人家把茶叶包也缝好了。我就上柜台上，给寄了出去。回过来跟老妈妈说，咱们怎么写呢？老妈妈说：“孩子，我有纸，你将就写。”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褶皱了的纸来。对我说：“你告诉她，自己想想办法，找找村里的女孩子们，一块儿搭帮睡觉，帮人家干点活，人家干什么，你就一块儿帮着干，不就有胆儿了么？你这时回来，要寄10块，等回去时，还要几十，我才挣多少啊？每月28元工资，这过年了，我还要给乡下她奶奶寄点呢。她爸爸早就去世了，可老人还得孝敬啊。”我一听，心里真不是滋味儿。我说：“她回来单程15元就差不多了，连路上吃喝，有20也够了。我也是插队的，比他们远，我们那农民的眼睛也想蚊子似的，死盯我们的女生。好在有我们男生在，他们倒不敢太放肆。这您的孩子，村里就剩她一个知青了，那可是凶多吉少。干脆，您想想辄吧！”我没拿老人的信纸，走到柜台上，拿了一张汇款单，按信封上的地址写好，拿出20元钱，给寄出去了，然后把回执交给了老大妈，她愣住了，直说：“那怎么行，那怎么行！”我说我没事，我们都是知青，我们队大秋还分钱了呢！没事，您拿好！我又跑到柜台，把那张汇款单要过来，在旁边的简单附言上，写道：收到快回信，快回京！然后就交给了工作人员。我回头一看，大妈还愣在那里。我赶紧走开了，心里酸酸的。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我妈说：“唉……这家人多难啊！”是啊，这家人孩子难，大人也难。
    直到此时，心里只有默默祝福他们，将来会好的。仅以此文，纪念至今仍留在插队当地的战友们，你们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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