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处见闻——（五）
老板的差异
我弟弟的手术很成功，大夫都说他恢复得比较快，伤口愈合得也很好……我们全家人也都从紧张和担心中解脱了出来。
在我弟弟右侧床位上的病友儿，是一位来自四川省绵竹县的农民工。几天来，不但天天都有人来看望，还送来了不少的水果和补品。
在与他聊天中，才知道那些看望他的人都是他们老板派来的工友，我开始以为这位病友一定是个什么领导或者是个什么工头呢。但是从他的谈话中才知道，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电焊工人，因为他工作比较认真，技术又比较好，所以老板比较喜欢和重用。
他是在一次施工中，被从高处掉落下来的一块手脚架板砸断了左小腿的腓骨和胫骨。发生事故的当天，老板去了外地，是工友把他送到一家距离工地比较近的医院抢救的。几天后，才知道不但骨头没有接好，还发生了感染……所以他们老板得知后，当即决定，马上把他送到了这所最好的大医院来治疗的。但还是来晚了，因为感染比较严重，他们没有办法保留住他的左脚……
当听他说，他的老板也来看过他三次时，我又有些困惑了。因为我几乎天天都在这病房中，来看望他的那些人，我都见过，并且还打过招呼，虽然语音不同，但是衣着打扮却都是很简朴的，说话也都很随便……却没有见过什么人像是个老板的。可能是我看电视剧比较多了，头脑中“老板”的形象，不是西装革履，就是名牌的休闲装：不是油光水滑的披肩长发，就是锃亮的大秃瓢儿；还有脖子上那又粗又大的金项链、手指上不是白金钻戒，就是大宝石的金戒指……来看望他的人里的确没有这样的“老板”。
他还告诉我；他们老板已经把他的这次伤害定为“工伤了，一切费用都由老板支付。他病床下那一付铝合金的拐杖，也是老板亲自给他买的。不仅如此，老板还给他买了轮椅，并且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厂家，决定为他制作假肢呢……
我只是听一听吧，以为不是老板在哄他，就是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或者与老板的关系不同寻常罢了。
第二天夜里，我为我弟弟处理完大便后，还没有躺在我自己带着的折叠椅上，门外的走廊里却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并能听到其中有痛苦的呻吟声……接着还有几个人在恳求着值班的医生说：“大夫，请快些给病人安排床位吧，您看，他的腿骨已经折了……在工地附近的医院看了，他们没有办法治疗，只是给打了止疼针，就让我们把他抬到这里了……”
“行，行，你们办理的住院手续呢？”
“我们都是打工的，没有钱，得等到天亮了，我们老板才能来办理呢。请您先给安排个床位吧，也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两根杠子上吧（那个病人是用两根杠子窜着两件上衣做成的担架抬来的）？”
“你们没有手续，我凭什么给你们安排呢？”这值班的医生说完了就回值班室去了。
……
天亮了，都上午十点多了，才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那几个抬“担架”的人都围了过去。虽然这女人也是深色的外衣，棕褐色的脸堂儿，看来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但是乌黑浓密的披肩卷发下，不时地闪现着两串金色的大耳环……只见她在外衣下面的红色提包中那出了二百元钱，给了一个人说：“这是你们五个人的预付工钱，先去买点早饭吃吧，你们大哥正在给他办理住院手续呢。”
直到吃中午饭前了，那个伤者才安排在我弟弟病房里的一个床位上……后来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们一个村儿的，她老公是个“包工头”，他们在给一个装修公司打工……
过了两天，安排了这个后来的伤者进行手术，却没有见到任何人陪护。而四川省绵竹县的农民工正好要出院了。没有想到，几个常来看望这病号的人，当真推着一辆崭新的轮椅，簇拥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穿工作服的、花白寸发的中年人来接他了。在别人帮助这病号整理东西的时候，那位花白寸发的中年人来到我近前，微笑着伸出右手要与我握手，我当然不能拒绝了……
“谢谢您帮助我们照看这位工友了。听我们那些工人说，您也是到过北大荒的北京知青，是852农场的？我是69年到597农场的，咱们都是宝清县的呢，咳，我也没有时间与您好好唠一唠呢。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的话，来我们那儿坐坐吧……”
真没有想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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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12/27 10:46:00 [显示全部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