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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长篇小说连载《叫驴三死》第七章:尿泥积极图表现 叫驴莽撞点哑炮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安阳长青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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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叫驴三死》第七章:尿泥积极图表现 叫驴莽撞点哑炮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1/4 10:04:00 [只看该作者]

 

7.尿泥积极图表现  叫驴莽撞点哑炮

我叫殷晓健,外号“尿泥”。这个绰号就是下乡之后在修梯田的工地上,叫驴正式赐给我的。

“尿泥”即软蛋的意思。虽然刚到李家坡时,大头刘安祥曾叫过我“小Q”,说我的自我安慰精神法类似鲁迅笔下的大Q,但我觉得在大多情况下,我自己更富有“尿泥”精神。

我虽然有了“尿泥”这样绰号,但我却是名副其实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红五类”子女,因为我从小就是在“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这样的口号声中长大的。

我能有“红五类”子女这样的光荣成分,这首先要感谢我的爷爷。正是因为我爷爷的抽大烟,在解放前夕,已经抽光了家里的大多财产,我家才荣幸有了“城市贫民”这样的成分。在解放军攻入古城的时候,我家就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普通的犹如城墙根的一粒尘土,堆在那里,除了能招来一些虱子、臭虫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显耀的地方。

如果非要找出什么“特别”的话,那就只能从我的姓氏谈起,因为我的血脉里流着两大复姓的血。我的爷爷姓司空,我的奶奶姓皇甫,而这两大复姓的起源正是来自于我们的古城。只是在生下我父亲之后,爷爷家的势力已经衰落,奶奶的娘家已无后嗣,于是两家围绕我父亲的姓氏问题就发生了争执。虽然自新文化运动打倒孔家店之后,爷爷头脑中的宗族观点已不再那么强烈,但也不甘心输给奶奶的娘家,于是双方就协商,再给父亲起一个新姓,作为两家共同的继承人。爷爷想到了太爷的发家曾与倒卖“龙骨”有关,就想到了那个与“龙骨”相关的“殷”,奶奶的娘家也盼望着这个外孙长大后能够家境“殷实”,所以就同意了这个姓。于是从我父亲开始,我家就开始了姓这个“殷”姓。

中国人太讲究追根求源了,我虽然已经姓殷,但为了说清我爷爷的出身,我又不得不从我的太爷讲起。我虽然不想牵扯更多的人物,也无力解读历史,可为了弄清我身上“尿泥”精神的来源,就必需翻出一些陈谷子烂糠的事情,来搞清它的来龙去脉。

我的祖上可能是个大户,我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为了避免那些敏感的政治术语,但从我“祖坟”的规模上看,却依然能够看出许多大户的“痕迹”。

大户的痕迹还需要从解放古城的那场战役谈起。1949年的春天,北方基本上已经全部解放了,整个华北只剩下了这最后的一坐孤城。为了减少伤亡,四野四十二军的吴瑞林军长,到二野滕代远副司令员那里了解前两次攻打未果的情况。滕在抗战期间任八路军前方总部参谋长,曾负责过豫北办事处的情报工作。滕代远给了吴瑞林一张地形图,城郊之外有一片树林,那里就是我所谓的“祖坟”。尽管四十二军在攻克古城时,伤亡人数仅次于辽沈战役,比整个平津战役还多,但凭借祖坟上苍松的掩护,还是为减少人员的伤亡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百亩坟”肯定是读音的错误,“八亩坟”还是可能的,“柏树坟”才是我曾亲眼目睹过的事实,因为直到四清之前,这片古坟上还是苍松茂密,杂草丛生,铁条裹着古松的虬枝,老鸦嘶出阴森森的叫声。其实,这个“祖坟”并不是我们一家的祖坟,而是整个家族的祖坟,只是它的历史太悠久了,在出了十三个秀才之后,才逐步形成了这以十三座古冢为骨架的一片坟丘。

祖宗们太没有长远眼光了,他们只顾自己躺在墓穴里安息,根本就不会想到,由于自己太亲近土地了,积累的土地,竟给后代们带来了如此的灾难。因为这时候,土地上的主人,已经不是《词源》上那个“尽地主之宜”的含义了,而成了那个特殊时代“剥削”二字的代名词。

其实,到了我太爷那一辈时,家族就已经衰落了。衰落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战争,而是我太爷的好赌。赌博加鸦片,很快就把家底赔光了。

眼看就要把家底赔光时,太奶只得做主,给五个儿子分了家。五个孩子,就犹如手掌上分岔的五个手指,形成了五种不同的性格,五种性格却又造就了五种不同的命运。

三爷爷体弱多病是早逝的;四爷爷好胜性格倔强,曾参与创办过广益纱厂和六河子煤矿,后被土匪绑架下落不明。大爷爷老实本份,喜欢务农,并善于勤俭持家,后来见兵慌马乱的土地廉价,为了给后代们留下一点遗产,就拼命的购买土地,结果等土改的指标下来后,正好结结实实戴上了“地主”的黑帽子。从此,他的子孙们一个个都受到了牵连,胆颤心惊,受尽了折磨。五爷爷继承了我太爷的赌博和抽大烟之风,解放前夕,已经把自己分到自己名下的家产赔了个一干二净,结果落了一顶“贫农”的红帽子,子孙们个个“苗红根正”,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打击。

我爷爷排行老二。我太爷见我爷爷从小聪明伶俐,就送我爷爷到城里读书。爷爷识字很快,长大之后就在古城作了郎中,这样我父亲就出生在了所谓的城市。

爷爷虽然作了郎中,但自己后来却染上了抽大烟的毛病。爷爷之所以染上抽大烟的毛病,花的自然不是他辛苦作郎中挣得钱。爷爷当了郎中之后,就从太爷那样继承了一条不正当的挣钱渠道:我太爷在年轻的时候,就曾收集当地的一些“龙骨”卖给天津的王懿荣,赚了不少的黑钱。我爷爷在继承了太爷的职业之后,就利用给人看病的机会,继续在暗中进行着这种“奸商”活动,没有想到他在赚到这些黑钱的同时,却和太爷一样也染上了抽大烟的毒瘾。

我奶奶说,她就是在我爷爷染上抽大烟的毛病之后,才怀上我父亲的,结果我父亲生下来之后就是体弱多病。等到快解放的时候,我爷爷就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了,我家这才有了“城市贫民”这样的光荣成分。

我父亲虽然体弱多病,但却从爷爷那里继承了中医的行业,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中医,靠着家里的祖传秘方,从院中老槐树上采些破烂树叶给人胡乱看病,才算勉强混到一碗饭吃。幸亏母亲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文化,曾在东南营小学做过几年代师,才使我的童年曾有过一缕的幸福阳光。但自文革开始之后,母亲就失去工作成了一名普通的家庭妇女,每日靠在街道缝纫组中给人加工手套,挣几个零花钱来维持生计。

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的上面有一个姐姐,她在市区铁路西边的一家大型的国营火柴厂上班,除了能从厂里拿几小张糊火柴盒的封面贴画哄我玩之外,没有一点能保护我的地方。母亲胆小怕事,父亲又是这样体质虚弱蔫儿吧唧的,所以我从小就具有了“尿泥”这样的性格。

我虽然从小就具备了“尿泥”这样的“软蛋”秉性,但从小却是在家长“听党的话,跟党走”这样的正确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奶奶经常这样的教育我:“我们家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要不是他老人家解放了全中国,你爸爸说不清现在也会染上了抽大烟这样的坏毛病的。”奶奶虽然有时候迷信,但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也不糊涂的。妈妈更是经常的教育我,要“听党的话,做毛主席的好孩子,毛主席叫干啥就干啥,党指向那里就是那里”。尽管当初她有点啥不得让我下乡,可当我真的要下乡出发的时候,她还是早早就给我收拾好了行李的。

自上了马头岭的修梯田工地之后,我就有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冲动,幻想能够通过劳动的洗礼,在接受“再教育”过程中好好的改造自己,不仅要“炼”成“红心”,更要“晒”成“黑脸”,“磨”出“老茧”。所以在这“战天斗地”的工地上,我就一直在努力的表现自己。尽管当时我已经累得腰酸背疼,手掌上已经磨出了许多血泡,虎口之处更是血淋淋的模糊一片,我依然在咬紧牙关坚持着,把血和汗都统统咽到了肚子里面。

人人都说十六岁是花的年纪,可十五、六岁的我们却过早的品尝了人间的悲伤和无奈。虽然一年多之后,国际劳动法就颁布了禁止使用十六周岁以下童工的规定,但此时的我们却正在马头岭“改天换地”的劳动中流着血卖着命。经过文革的“洗礼”之后,尽管十六岁的我们,对眼下的革命已经没有了太多真正的热情,对“扎根”和“再教育”也在心里加上了大大的引号,但面对下乡这个现实,大家不得不卖命的劳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捞取一点资本,为将来一旦能有机会“逃走”这个梦想,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当然,在劳动之中,也是有人在偷偷磨洋工的,或只是“雷声大,雨点稀”的。比如老扁他们那打钎的那一组,就是只能听见那震耳的口号声,但劳动的效果却是很不明显的。

“下定决心抡大锤哟,不怕牺牲扶好钎哟,排除万难加把油哟,争取胜利又一锤哟。”

所谓打钎,就是把那些巨大的石块用钎打出缝隙,然后再把那些打碎的小石块运到梯田边上砌堰。他们那边的口号声,是瘦猴带头喊出来的。这样的口号,其实是瘦猴根据小时候的儿歌改编而成的。瘦猴他家以前曾住在纱帽坑南边的皮园街,出街口就是东西走向的戏楼后街。纱帽坑西边有个小缺口可达西营街,向北通过大院街可出小西门,由于小西门距火车站比较近,所以到火车站上去偷煤,就成了他们那一帮小孩们最经常的娱乐活动。戏楼一带的孩子们身上都有戏迷们的遗传,他们名义上是学习《红灯记》中的铁梅去“拾煤渣”,实际上却是钻进车皮之内去偷煤块,并且把“下定决心”这样的常用政治口号,“活学活用”到了极点:“下定决心去偷煤,不怕牺牲过铁道,排除万难往家拉,争取胜利拉回家”。这样嬉皮的口号是许多小孩都会喊的,现在却被瘦猴改头换帽的把它搬到了工地。我们听见这样的口号之后,都会心的笑了。听到我们的笑声之后,那边这惊天动地的口号声就喊得更亮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面对这灰蒙蒙的荒山,就拿我这个真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人,有时也真的搞不清楚,人在这庞大的自然面前,为何是显得如此的渺小。伟大的造山运动,在经过亿万年的升降之后,这贫瘠的山土中竟埋藏了那么多的石头。除了大量的沉积岩之外,更有许多的变质岩,形状更是千奇百怪,除了地壳运动在抬升过程中,夹杂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之外,还有一些残存着的磨盘大的砂岩、类似长条状的页岩、青灰色的理石等等。它们在经过亿万年的堆积和地壳多次的升降运动之后,相互交织在一起,甚至粘咬在一起,是很难把它们刨出的。有时为了撬开一块石头,铁钎都撬弯了,它却依然矗立在那里,丝毫不动。

如果仅仅是个短期劳动,或许我们还能承受,但对于整个“马头岭”这个庞大的梯田工程来说,我们这二十多人的队伍撒在这里,就如沧海中的一叶孤舟,漂在茫茫的大海上,根本就显不出什么桅帆。这漫无边际的强体力劳动,更如一支上了弦但却没有时间限制的箭,不知何时是尽头。

直到这时,我真正才明白了人的渺小。我虽然也相信“人定胜天”的真理,可人类要是真的去“胜天”,所付出的代价就太沉重了。尽管我们每天所付出的汗水,几乎都是用碗来计算的。但二十多天过去了,我们所付出的劳动,还没有改变它的一个角。


就在我们知青内部开始产生畏难情绪,但不敢言于外表的时候,突击队中的社员群众也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以林子为代表的一些人,认为每天就这样的蛮干下去,简直就是拿鸡蛋往墙上碰,是一种自不量力,建议马上停工;叫驴则坚持这样干下去,他认为在这里干活,虽然也是混一天,但却比在生产队里挣的工分多。叫驴自被栓柱打成斗败的公鸡之后,虽然曾蔫了一阵,但很快就又兴了起来,尤其是换亲失败之后,他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发泄到了工地上。

“工分工分,农民的命根。”他觉得自己虽然不能像村里的干部那样,凭着地位多吃多占捞到不少的好处,但却可以凭着自己的身板尽量多挣些工分,只有能挣到工分,那才是最实惠的。尽管这李家坡的一个工一天只有一角四分钱,但比起更贫困的阎家垴一天只有八分钱来,他还是满足了许多。

除了工分之外,叫驴愿意留在工地,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感觉到和城里的年轻人在一起,有一种新鲜的刺激,尤其能每天看见那几个漂亮女孩,心理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同时也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一种用不完的驴劲。

两种意见有了分歧,可由于这两种意见的代表都是贫下中农,这就使身为突击队队长的施援朝一时没有了主意,他只得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大队。支书在听取了两种意见之后,决定采取折中的方法,先用炸药炸掉那些巨大的石头,以减轻队员们的劳动强度,并答应秋后农闲时,让全体社员一起来上山帮助修梯田。

施援朝接到大队通知后,就暂时停止了砌堰,并把人员又重新分成了两组,他和林子、叫驴等人为一组,主要负责用炸药炸那些巨大的石头;疤脸则率领我们大部分人停止了刨石头,改为以推独轮车运石头为主。

这样,爆破组和运输组就利用时间差,开始了轮换劳动。

与刨石头相比,推独轮车对手的伤害略为轻松一点,但却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推独轮车。独轮车是山区的主要交通工具,推粪运粮,走亲赶集,全靠独轮车载人拉货,所以无论是男女老少,山区的人几乎都会推它。教我学推独轮车的村姑二妮,虽然不像大胖那样胳臂粗的赛过小孩的大腿,但臂膀却很有力,推起独轮车很灵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靠臂力,二靠掌握平衡。

由于独轮车的独轮在车子的中间,所以掌握平衡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常见到山里人在推车赶集或女婿送媳妇回娘家时,为了使车子平衡,常常是一边坐着自己的女人,而另一边则放着一块大石头。当然,为了省力气,一些技术高的推车人是不放大石头的,但这就需要过人的臂力,有了这种臂力,才能把握住平衡。只是要想把握着这种平衡,就需要不断巧妙的扭着自己的屁股,所以山里的娃娃们都会唱这样的顺口溜:

吱扭扭,吱扭扭,推车全靠扭屁股。左边坐着胖大嫂,右边装着大箩筐。要想大嫂不掉地,拧着胳臂扭出屁。

我在初期练习的时候,由于不得要领,尽管我用胳臂使劲的扭着车把,把胳臂扭得生疼生疼,可车子仍然是只往一边歪,有一次竟险些连人带车一起翻到沟里。施援朝见我实在苯的出奇,就把我调到了爆破组,负责给他们做下手。


谁知我调到爆破组不久,就发生叫驴点哑炮炸瞎施援朝一只眼睛的事件。

运输组和爆破组的轮回作业,并不是指时间上的轮回休息,而是指场地上的来回流动。即运输组在这边用独轮车运石头的同时,施援朝则领着我们爆破组,在另一处用炸药炸那些特别巨大的顽石。

施援朝是我们青年突击队的队长,一米七八的个子,有着像军人一样的体格,由于经常穿一身绿色的仿军装,就显得更加英俊威武。由于平时稳着内向,少言寡语,所以又是一脸的严肃。

他不仅是我们青年突击队的队长,同时也是我们知青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是真正老三届中的那最后一届。他虽然不是与我们一批到李家坡的,但由于年龄比我们大的原因,所以平时总是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我们这些小弟弟小妹妹。

从名字中我们不难看出,施援朝出生于抗美援朝的那个年代,比我们约大七、八岁的样子,与我们这批“滥竽充数”的知青相比,他是自愿报名到广阔田地来锻炼自己的。

援朝是个遗腹子,这一特殊命运来自于他父亲光荣的戎马一生。他的父亲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曾抗着枪转战南北,从东北的四平,一直打到了福建沿海,直到把蒋家王朝赶到了台湾孤岛。枪声终于熄了,他才回到东北的黑土地上,和等了他多年的媳妇圆了房。谁知刚想舒舒坦坦的种上几年地,还没等秋天的红高粱进仓,鸭绿江边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枪声。东北黑土地上的红高粱地太深邃了,他们并没有辨别出枪响的准确方向,指导员给他们说,西南大山里的土匪又闹事了,于是他们没有犹豫,就又坐上了南下“剿匪”的火车。等指导员说要交出一切标有“中国”字样的个人物品时,火车此时已经到了鸭绿江边。家里的妻子还在等着他回来收高粱,可几个月之后,他的尸体却挂在了异国他乡的树梢上。他是一名炮兵,当时守护的是无名川大桥。据唯一活下来的副排长回忆说,当时只有副排长他自己一个人,因急于大便悄悄溜出了巷道,正当他在距巷道较远的坡地上蹲坑的时候,偷袭的敌机却飞了过来。还没等他兜上裤子,遮天盖地的弹片就泻了过来,一阵狂轰烂炸,不到一分钟,全排三十多名战友们的遗体,就被面目全非的被挂在了树梢上。

援朝他娘带着丈夫的一张烈士证书领着儿子,从东北丈夫所在的兵团农场回到豫北这座古城的。援朝从小就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一直很有抱负,积极向上。尤其是文革开始之后,他对《旧十六条》上,那句“凡是在运动中表现好的群众可以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的话领会的特别深刻。尽管后来的《新十六条》省略了这句话,但这句话的精髓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其实这句话,不仅仅是援朝记住了,而且所有同时代的人都记住了。只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为了这句话,为了表现自己的革命性和彻底性,许多人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皮带,狠狠的砸向“臭老九”头颅,甚至夫妻反目、父子相弑。而他却积极响应组织的号召,主动报名来到了这最偏僻的三省交界的三岔公社,来这最艰苦的地方接受再教育“磨练”自己。

与他同来李家坡的还有另外两男两女,劳动之余他与其中一个叫心如的女孩建立了恋爱关系,俩人海誓山盟立下誓言要携头到老。可几年下来之后,那个叫心如的女孩实在受不了这份没有尽头的艰苦,为了那招工回城的指标,她在向公社那位大权在握的人物奉献了自己的“青春”之后,就抛弃了曾经立下的山盟海誓,与援朝彻底的拜拜了。援朝的痛苦到了极点,但冷静了下来之后,却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摧残自己的高强度劳动之中。似乎想用自己的行动来验证那曾经发过的誓言,也似乎想用这强体力的劳动来麻木自己的神经。所以,当这次李家坡成立青年突击队时,他就受命于困难之中,勇敢的挑起了突击队队长的重任。

当工地上开始分组作业时,他就开始与林子、叫驴等人冒着危险,一起开始了学着装炸药。说实话,他们没有一点专业知识,依靠的仅仅是林子从养父那里口头传来的一点经验。炸药是从附近的煤矿借来的。自平汉铁路改道之后,随着京广铁路的东移和丰乐镇车站的撤消,六河沟煤矿早已瘫痪多年。六河沟煤矿虽然早已瘫痪多年,但附近的一些小煤矿却保留了下来。这些炸药就是从这些小煤矿上设法搞到的,而且全是些烈性炸药。他们在试着成功了几次之后,就渐渐的开始麻痹了起来。

这次本来应该是林子负责装点炸药的。林子自上次和叫驴发生不同意见以来,虽然情绪有些消极,但还是以工作为重的。但这次因炮捻的长短问题,他又和叫驴争执了起来。

    “屌,这有何难?不就像装三眼枪那样吗,还用着这么罗嗦。”

“屌”是叫驴的口头语,暗指男人裤裆下面那个东西。虽不是故意骂人的脏话,但表达出的却是满不在乎的意思。三眼枪是当地过春节或婚丧嫁娶时常用的一种近似于礼炮的器械。大大咧咧的叫驴对林子的罗嗦很不服气,以为装药就像装三眼枪那样简单,所以对林子的认真就烦了起来。

林子见叫驴逞能,生气的就躲了起来。见林子躲了起来,叫驴自己就逞能的装起了炸药。

我本想去阻止叫驴,叫驴却一把推开了我,“就你那熊样!尿泥!”

“尿泥”就是在这个工地上叫驴给我起的外号,即软蛋的意思。听到叫驴的骂声,我只得躲到了旁边。

叫驴一共装了三炮。

两炮响过之后,另一炮却是哑炮。哑炮之后,林子躲在一旁喝水,叫驴这时正巧到沟里拉屎去了,为了赶进度,身为队长的施援朝只得冒险走了上去。

谁知就在这时,哑炮却响了。一声巨响之后,火光冲天,援朝只觉得眼前一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满眼金星之中,看到的似乎只是漫山遍野黄灿灿的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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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无识瞎胡闹,
啥都不懂也放炮,
一只哑炮突然响,
毁了队长施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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