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磨砺人生之八——时来运转

八、时来运转　　
　　在我回家探亲回来后的三四个月后，也就是一九七四年的五六月份，我被调到社办企业担任会计。这得感谢当时在水利上挂帅的武装部长，他对我这四五年的工作非常满意，但水利上的生活太苦，所以在公社党委会上说：“这样长久下去，就把小伙子的身体拖垮了。”最后党委会决定调动我的工作，因为当时的社办企业是吃国家供应粮，我的生活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在当时“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大气候之下，公社关闭了各村的木桩油坊，成立了一个半自动化的榨油厂，承担起全公社生产队和社员个人的花生米的加工任务。这个厂由两个部分组成：在公社驻地的榨油厂和在农村的砖瓦厂，相隔七八里路。工人们春夏到砖瓦厂烧窑，秋冬则到榨油厂打油。两个厂子独立核算，有两个会计，还要兼任本厂的出纳和统计的工作。在不生产的时候，会计就留守在各自的厂里，处理日常事务。一去时担任的是榨油厂的会计。
　　工业账比农业账要复杂得多，要进行成本、利润、税务的核算，账理相同但有质的变化。这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平时还要承担开票和收款的工作。“隔行如隔山”，记得那年秋天业务开始的时候，还真搞得我手忙脚乱的呢！要迅速适应这个工作，是机遇也是挑战。
当时厂里有个全公社公认的大能人，在窑厂能烧窑看火，在油厂能验收花生米，并且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就非常瞧不起我，私下里对工人说：“看他能顶起来，离了我他非趴下不可。”我下乡那个村的工人把话又传给了我。
　　的确，那个时候我的算盘确实不行，自己慢慢地处理账目还可以，要复核入库验收过来的小票同时收款，每天应付这几百笔业务还真让我有点相形见绌。所以开始时延用原来的套路：白天各司其职，晚上吃过晚饭，召集几个人把入库单、收款单汇总对账。在听到他说的那种话以后，对我触动很大，不服输的劲又上来了。
　　“受制于人”不是我的性格，那怎么办呢？一方面自己加强基本功的训练，另一方面想办法摆脱他的牵制。经过几天的实践，我采取了这样的方法，在平时收款的时候十张小票作为一组，汇总一个数据记在纸上，到傍晚快下班时全部合计起来。这样我就不用别人帮我汇总了，吃了晚饭我就安排他们负责验收入库的汇总单据和我对账，有差错我就打回去让他们再复核。直到现在那位高人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做的。
后来我又进行了账务改革，健全财务班子：我任会计，原砖瓦厂的会计任出纳，增加了记账员、统计、以及两个厂子的保管员。这样厂子停产时，保管就留守来处理日常的业务。
这样我就能抽出身来，到车间观察各工序的流程，制定了各工序的岗位责任制，以厂内现金流通的形式，各工序间直接核算，提高劳动生产率，降低成本，增加利润。由于工人能直观地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就直接调动起工人的劳动积极性。这在文革后期，还在反“二月逆流”的时候可以说是个大胆的举动了。
　　由于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厂子的生产形势也越来越好，引起的公社常委的注意，认可了这些成果，也认为我是社办企业会计中是最出色的，所以我的工资也是会计中最高的，和企业的支部书记等同。
　　一九七六年底，就在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搞生产，工厂的利润节节攀升的时候，后勤却出现了问题。工人们普遍反映食堂的伙食质次价高，要求厂方解决呼声越来越高。食堂属财务分管，我就找司务长了解情况，没想到说了几句话，他就蹦了高，说什么：“你不就是会计吗？你想管我？我还想管你呢！”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所以就在开厂委会的时候我提出来了，成立专门的班子进行查账：由支部出一名、财务出一名、工人中推选一名代表。形成决议后，当晚九点立即到食堂封了饭票箱，清点了所有的物资。可能你会认为食堂的饭票购销相当频繁，进出账目根本难以控制，其实并不然。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决定这个司务长的时候，工人们反映他在别的单位干的时候手脚不干净，所以我安排工人们的饭票每月直接从工资中扣，个别不够的到财务买。所以总的收入就控制住了，食堂的支出凭单据报销。这样经过十天的清点，结果就不言而喻了，在一年的时间里，司务长就贪污了一千多元，这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可算一笔巨款了。最后罢免了他，安排到生产车间劳动，同时往来账上只给他记了七百元的欠款，逐月从工资中扣除，也就是说还是给他一定的出路。
　　在这里工作的五六年里，自己一直坚持学习英语。早晨没事，就从广播里收听北京广播电台的英语教学节目。根据教材，每课的练习按时完成寄回青岛，哥哥批改后再寄回来。就这样坚持不懈。这使周围有的人就看不惯，以至于当时的工办主任对我说：“你自学英语有什么用啊！”我回答说：“现在是没用，但到有用的时候你拿不出来可就不行了！”后来我回到公社高中教英语时，想去找他说那里的自学究竟有没有用，可惜他刚刚退休了，回老家了。
　　到一九七八年，在油厂淡季的时候进行厂子搬迁，同时公社对企业进行全面核账。从支部书记到财务班子全部停止工作。那位工办主任对我说：“会计，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有什么就及早说吧！”我说：“我当然知道了，不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我告诉你，我贪污老鼻子了，你查吧。我坦白了，应该判十年，判我五年，还得领你们的情。我不坦白，你查不出来，我什么事也没有。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雪里埋死孩子的事我从来不干的！”如果我想贪污，决不会建立这么健全的财务班子，所以我什么也不在乎，工作暂停，我就在工地上劳动，推着土，在小车上还挂着单词本，边干活边背英语单词。
　　到秋收结束，查账也结束了，油厂又要开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只得宣布我官复原职，所谓的工作队也只得灰溜溜地撤出去了。
　　在此期间，曾任公社财政助理的被提升为县基建局长，回公社要我，被当时管工业的党委副书记顶了回去，说：“我这就这么几个人才，你还回来挖。”这与在水利时一样，教育上要也是如此。
就这样一直干到七九年底，知青就工才结束了这段工业会计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