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和我们
别看陕北塬上风硬缺水,日头毒辣,但这方水土育下的人儿,很多相貌出众,尤其是少男少女们。后生狭长脸、高鼻梁、深眼窝、带有胡人的模样。女子们身材苗条,柳腰、长腿、漆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带着一阵轻风,那叫一个水靓。比起不少北京女知青,喝口西北风都长肉的身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唯独稍差的是牙,由于当地水硬,又没有刷牙的习惯,牙是黄的。但无论前观后看,陕北女子的蛮腰、撅腚、俊脸、白肤,自是一番风流性感。
我们插队时,也就是20来岁,正值当年,村里的同龄少男们都爱往我们窑里跑。尤其是雨天,一大早就到我们窑里,一呆就是半天,山南海北、男欢女乐,十分融恰,青年们在一起打打闹闹十分开心。掰手腕、摔跤,农村小伙子人高马大,胳膊也粗,但就一股死劲,扛包掏地比不了,但论起掰腕子、摔跤,却没有灵活性。掰腕子“一、二、三”对方还没有醒过梦来,让我一暴发,就把对方按倒,不服也不行。在我的印象中,村里的年青人(除了知青)还没有一个能掰得过我的。王茂的兄弟王山,最喜欢和我摔跤,我们两人个头差不多,他小我5岁,在云岩上学,每逢节假日回家,就帮着家里干活,歇晌的时候,老汉们坐在一起,解开裤裆摘虱子。女子们在一旁说笑纳鞋底。后生们聚在一搭,抽一袋烟就叫板,摔起跤来,有的忪主,比如毛子,不敢上手,就在一旁咋呼,印堂子、二虎子、王山、王茂都交过手,好象我从来没输过。这次回村,大家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还嬉笑不止,只可惜如今个个都成了半大老头子了,再也撂不动了。
知青嘴馋,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凡能入嘴,逮着就吃。原先,村里人从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来了知青,给荒僻的小山村带来食的革命,而首先进入这个革命行列的就是那些村里的少男们。知青套鸽子、套山鸡、逮白脖老鸦,村里少男们总有几个常客,吃得有滋有味,吃后还宣传“唉!鸽子肉美太太的!”有时到了晚上,村里少男们纠集上知青,带上手电、拿着木棍,下到山沟里寻找狗獾,那獾跑得慢,夜里见了灯火,就俯下身来不动了,见人过来,就四脚朝天,乱抓乱挠,哥儿几个一顿乱棍,立刻毙命,背回家去,好美一顿油花花的獾肉。有时中午干活不回家,吃过饭后,就到山窝窝里打柴,时而惊起一半只野兔子,我们和后生们一起呐喊追捕,多半是无功而返,但偶有收获,便成了村里少男们和知青炊上的美餐。
说起塬上的少女,前面我曾提过,不敢说是美若天仙,但那种没有任何修饰,带有浓浓野味的美,是任何城里女子也不能相比的。平时,我们这些光棍汉在窑里经常议起村里的女子,谁家的女子胸脯高,谁家的女子眼睛水灵,谁家的女子走路轻轻飘飘,又谁家的女子说话娓娓动听。记得王志才的两个女子长得最出众,是村里公认的美人。冯斌家的女子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是厉害点,有点刺玫瑰的感觉。冯清元家的女子别看家里穷的一贫如洗,人却长得着实标致,高挑的身材,走起路来小屁股一拧一拧的,好生诱人。我们这些汉子被燎拨得五迷三道。
陕北的女子,一到十三、四岁就该谈婚论嫁了,自然情窦初开愈发动人,在我们村六名男知青中,属许仲达最色,见到村里的俊美女子,包括年青的婆姨,总爱用眼睃人家,看得人家羞答答的。适龄的女子也愿招引我们注意,每逢下工从我们窑口走过时,都要大声说笑,以引起我们的注意。那银铃般的笑声,像一股清泉冲荡着我们,禁不住隔着窗户向外盯看,心里也春心荡漾起来。
1972年,当我离开陕北返京的时候,村里的少男们都来送行,惜别之情难以言表,少女们不好意思出面,就躲在隐蔽处,悄悄地看着,那眼神是那样迷茫、失落和无奈。如今,当年的少男们都已步入中老年,有的已长眠地下,少女们都早已出嫁,做了婆姨。
和我一起欢闹,说笑的少男少女们,是高原的风给你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你们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姣美、年青、英俊和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