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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黄土高原的935天(2上)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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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高原的935天(2上)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1/22 12:58:00 [只看该作者]

                       四十年前的今天到了村里
     

    二、黄龙脊背安巢学舌   顽童乍到乐不思愁(上)

                                      1
    东村有个约300㎡的大院,院墙高3米,院内南面是九间库房,北面与羊圈为邻,东面是三间一边盖的瓦房,分隔成两间和一间。一间约8㎡大,进门两步就上炕的小屋是我和陈的新家,此屋原是小队会计室,屋里除了炕还有个三条腿的高櫈和两张锁着抽屉的桌子,正好用来放箱子。五女生住在隔壁两间,都是土炕。屋的内外墙全是黄土麦秸抹的,门框上方不大的窗楞上糊着新窗纸,屋顶结构相当于半个歇山顶建筑,屋里没顶棚,躺炕上能透过屋顶的瓦缝看见蓝天,老乡说:能见亮好哇,亮屋不漏,漏屋不亮。隔壁突然飘过一股羊臊味,原来羊回圈了,一百多只羊搅起一股烟尘飘过来,真够呛的。以后天天如此。

      夜晚村里老少爷们、姑娘媳妇挤满了三间房的炕上炕下,比唱大戏还红火。女生不让男性老乡上炕,怕招虱子。村里无电,屋里点了一盏帶灯罩的煤油灯(老乡都点用墨水瓶改装的油灯,我们后来也学老乡了,省油!煤油0.46元一斤),屋外伸手不见五指。东雷村没有一台收音机,每家墙上挂个舌簧喇叭,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每天早、中、晚三次由县有线广播站帶着人们早请示,晚汇报,表忠心。我帶了一台用2P3型盒自攒四管来复再生式收音机,村里人没见过这么小的收音机,有的甚至根本就没见过收音机,见里面有人说话,就问:这碎(小)匣匣豁可还能装下个人?咋日鬼进豁的?我调换了个台,老乡又说:咦?豁还有个碎婆姨哩…!把我们都逗乐了。来复式灵敏度低接收效果不理想,要加天线才行。

    安家的当晚我们结识了尉满刚、学斌、安王保、新正等几个比较活跃的新朋友。他们对北京的好奇心挺强,以为我们出门就能见到毛主席。我们对他们抽烟不用火柴而用石头磕感到新鲜。农村小伙闲聊时聊到女人最上瘾,他们对北京不用花钱买媳妇感到羡慕,大家七嘴八舌地告诉我们当地三角换婚状况和婆姨的市价:赐(娶)个媳子六败(百)多,嫽(漂亮)些的女子能卖一千多。丑点的或有残疾的男人买媳子就得多花钱。西村的队长尉松林缺条胳膊,花了三千才娶到个矬媳子。不过全村还没有一个打光棍的,传统上是卖闺女买儿媳,没有姐妹的小伙子就惨了六百多够他们攒十几年的。一般男虚岁二十,女虚岁十八就成亲了。像满刚这样虚岁二十二还未寻下媳子的在当地实属晚婚了,其实满刚挺精神,个虽不高但熊腰、宽额一张生动的脸,两眼细长炯炯有神,只是眼光高,未相中合适的。聊到很晚才睡,我们都觉得对方的话题新颖有趣。吃辣子、土打墙、磕石取火、买卖婚姻,是到原始部落了?头一次睡火炕夜里口干舌燥。

                                    2   
    第二天凌晨2:45公鸡报晓,9点左右老乡们来叫我们吃早饭,我起炕后先用凉水擦身(已坚持三年了),帶冰碴的水,真冷!擦完后十指都冻僵了。当地的习惯是天亮就下地干活9点左右吃早饭(小米粥、玉米馍、黑、白糜子馍、辣子、酸菜、粗盐);下午2点左右吃午饭(蔓豆面条、油辣子、洋芋絲、酸菜、盐),老乡擀面条用的是混合面,七升麦子三升蔓豆,所以吃时有一股豆腥味;晚7点左右吃晚饭又称喝汤(同早饭);冬闲时也有吃两顿的。该村只有四、五户还在住窑洞,其中有该村党支书兼村革委会主任张满仓。房子都是土墙、木架、瓦顶。正如清代王培芬在七笔勾中所言:窑洞茅屋,省上砖木措上土,夏日晒难透,阴雨更肯露,土块砌墙头,灯油壁上流。掩藏烟熏畜粪酸菜溲。屋里没啥值钱的家当,除了锅碗盆瓮还有几个荆条编的粮囤装着全家一年食用的五谷原粮,屋檐下房粱上还挂着些剥了半截皮被烟熏得枯黄的玉米棒子,房粱中间还吊着个放熟食的小篮子。人倒也还热忱。只是语言方面暂时有障碍,就像到了国外。我们说普通话,老乡说:啥介?亥不哈(听不懂)。老乡说方言我们更‘亥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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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北一边盖的厦和干打垒的土墙
    这儿比较闭塞,全东雷村居然没有一只钟或表,靠观日计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生活,好在这儿干旱少雨,总有日头可看。村里从未定过一份报纸,新闻只靠有线广播或口头传播。距县城35华里,要翻两座山,村里30%的人没去过县城,95%的人没见过火车。东村有一人在北京当过排长,西村有一人在西藏当过副连长。还有一家的亲戚在石家庄工作。其余的人很少有出过延安地区的。

男人们除了要结婚很难有件新衣服穿,一件土布单衣至少要穿三年,棉袄更新期更长,大多数人的棉袄都是补丁摞补丁。夏天一套粗布单裤褂,脏了就在涝池里用脏水涮一下晾干了再穿,秋、冬、春就一件洋布(机织布)棉袄、一条敛裆裤,冬天不管多冷也无衣可加,顶多用一条旧围巾或布绳缠在腰间,老乡说一棉顶三夹,一缠顶三棉;脚上穿着羊毛织的短袜和自纳厚底方口单鞋;电影里看到的陕北人穿的光板羊皮袄从没见过,只有西村的复员兵有一件羊皮军大衣。复员兵高银柱在西藏当过副连长,时任村革委会副主任。也很少见头上围羊肚子手巾前额打英雄结的汉子,他们大多都赶时髦喜爱带顶绿军帽。

    知青的宿舍成了村里的聚会中心,老乡们吃完饭就来此拉话话、吃烟,屋里整天烟雾缭绕,此地男性从六、七岁开始几乎个个会吃烟,除了办喜事几乎没人买纸烟吃,农民们一般都抽自种的旱烟叶子,一根半尺多长的烟袋锅子拴着一个烟荷包挂在脖子上,走哪吃哪。也有人用废报纸或撕书裁成纸条卷旱烟叶抽,我带去的书大都让他们偷偷撕掉卷烟抽了。也许穷,吃烟时很少用火柴,而是用火镰(月牙型铁块)和一块燧石(火石)磕撞时冒出的火星引燃一团棉花,放在烟袋锅里的烟叶上嘬上两口就着了。此法防风、方便,吃烟时从破袄里揪点棉花就行。村民们爱喝花茶,可当地很少有卖茶叶的,当时北京的花茶末两元一斤,许多老乡托知青从北京邮寄花茶末,知青们有求必应,一时间羊泉的邮局都快改茶叶店了。

    满刚、王保还向我们介绍了村里的人事情况,谁好、谁奤(ha坏)、谁灵性(聪明)、谁痴倯(傻精子)、谁爱溜沟子(拍马屁),谁爱日宄(gǔi奸诈),谁以前当过土匪,谁以前当过红军。雷村以前有一个从江西长征来的老红军姓曾人也磳(zēng厉害),五十年代在雷村当过村长。此人爱憎分明疾恶如仇,因不满1954年的选举,当众撕毁选民证,并说这是假民主,事后县长屁颠颠地跑到村里来向他征求意见。1956年老红军举家迁回江西了。满刚还告诉我们:在底下窑洞住的稳星大快80了以前是个红胡子,现在身子还好着哩,70岁上他还生了个儿子。他年轻时提着把大砍刀窜房越脊攻寨跳崖能征善战磳太太的,由其是骑刀跳崖更是他多次逃脱追杀的看家绝技。他能骑在刀背上双手握刀把从百余丈高的崖上飞身跳下而不伤身体,还会打小红拳,后来被红军收编了。王保说:老汉常说现在的后生毬不顶,老汉说他年轻时五、六个精沟子婆姨展溜溜介炕豁他一搭挨个缠合。满刚说:他把种满留给外人了,结果自己两娃体弱瘦小常遭人欺负。

    后来我和陈问过老汉跳崖的事,老汉不愿提起杀富济贫的往事,我们就东拉西扯地夸老汉套老汉的话,老汉偶尔也提起一星半点的当年的过五关时的雄风。他说:那时大、妈死得早,家里穷跟上些穷汉子只抢富商不伤百姓,土匪也有规矩不能胡毬地来…。说起骑刀跳崖老汉的眼都发亮了。他说:毬咧,跳崖也没兀些倯娃们说的兀邪乎,只是崖的坡坡陡些而且还要平,端(直)陡的崖可不敢。把刀尖插在土豁,骑在刀背上双手抓紧刀把,借刀和土的摩擦力滑下来,滑不好就会淌了崖,那时我们天天练这些…。我说:你教教我们咋样。老汉说:胡毬撇咧,你娃可不敢学哩。老汉摇头叹气地又说起如今的后生娃毬不顶…。

    满刚还跟我们说起他们尉姓的家谱,他说:我们姓尉的原是复姓尉迟,是唐朝大将尉迟恭的后代,当年尉迟恭镇守鄜州,富县县城和钟楼就是尉迟恭修下的,现在县城东边还有尉迟恭指挥练兵的将军台,真想不到这儿还有名人之后。

为尽早排除语言障碍我们开始学习方言,学方言先得从骂人学起不然挨了骂还傻乐。当地称骂人为日厥,日厥人的土话五花八门,村里呀呀学语的娃就毬、日、奤倯、痴倯、鬼子倯、尻沟子不离口,这也是成年人的话引子,可称秦骂。一次两个老乡吵架,骂起人来如说绕口令,一个骂道:你个痴倯鼻子囟货头,鼻梁盖子像叫驴的毬;另一个回道:你个老骚情,人老心不老,毬硬扳不倒,鼻脑子不多倯不少…。

    有些方言古朴而文雅,小说水浒中的古词句在这儿亦被常用如:相跟上、被卧、骚情等。方言避忌吐雅:死称老,生称哇,真是即雅致又形象,娃出娘胎的第一声便是哇;种地为受苦,舒服为受活;天冷为冻,天热为烧;还常在结束语后面加‘太太、哩’等后缀如:美太太,嫽太太,好着哩,以加重情感;大概是礼多人不怪问候语却很烦锁如:吃了吗?方言是:你吃了么,莫吃了么?说得快时如外语。

    与村里的孩子们都熟悉起来,尉铁钢24岁、满钢21岁、安王保20岁、春保14岁、安保学21岁、安忠虎19岁、中伏、尉来义、三九、九娃、学斌、安文学、新正、百玉、百善、尉忠德、拦羊娃学德等一群13—25岁的大、小孩子与我们称兄道弟,教我们方言土语,帮我们劈柴、烧炕、绞水。绞水光靠力气还不成,得有点巧功夫。井口不大,是块厚石板中间凿有葫芦形的两孔,大孔上桶,小孔下桶倒索。80米长30多毫米粗的牛皮索绕在一个直径0.6米枣木制的定滑轮式辘轳上,一桶上一桶下,两个湿木桶加上索和水有80斤,摇50—60圈才能绞上一桶水,每摇一圈木滑轮和枣木轴就冲撞一次发出咯噔一声。第一次绞水在村民的围观下我拼尽了凭身的蛮力5分钟才绞上一桶水,累得我蹲在井边喘了半天的粗气,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挑水的大木桶更是了得,装满水连桶九十斤,挑一担水连扁担一百九十斤,几乎是当时我体重的2倍。井的水量有限,每天的出水量将够二分之一的村民绞水,而且绞到最后全是黄泥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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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1/22 13:29: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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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4下午4点多与西雷的知青史每人拿了一支四尺长的苗子(长矛)下沟打狼,沟底有条小河叫沙西沟水(富县可能把比洛河小的河都叫水),水质、水量都还不错,直到天黑也没见到狼。月光下听见有人拉着长声在叫:啊……赵卫,啊……XX,声音极为嘹亮。原来队长怕我们真遇上狼派人来找,我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回来。没想到家里出了一点小麻烦,候家庄的知青来我们村玩与陈和几个女生话不投机,猴家庄的知青拿着菜刀瞎比划,其实都是开玩笑,那几个女生却信以为真了,躲在屋里插上门吓得浑身直打颤,结果弄得不欢而散。我回来后陈与几个女生说张XX如何狂,拿刀要撬门等等想拱我的火,我也很生气,几天后去后去候家庄找张XX和李X吵了一架,差点动手,谢XX给劝开了。

    1.25凌晨—27下了3天冰雪凇,广播线变成银色宽带被雪凇坠成弓状,琼枝负重折垂。夜深知雪重,蜷缩衾枕中静闻硕大的雪花落地的嚓嚓声,冰雪填沟盖路,层次分明的黄土沟坡一夜间就被尽染成一块闪光夺目的洁丽毡毯。白天小冰粒似的雪瀑,打的人难睁眼,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塬上银白刺眼,沟里雾气蒙胧,景色极美。几个知青站在崖边背主席诗词: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背完诗大伙都成蜡人了。

茫茫大雪覆盖了原野山川,对庄稼汉是一个喜讯,但对野生动物却是一场无处觅食的灾难,胆大的麻雀飞进牲口棚与驴马同槽共食,胆小的野鸽子却不敢驴口夺粮。它们成群结队围着村子盘旋搜寻食物。满刚问我们想不想吃鸽子肉,哪能不想呢,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满刚、王保领着一群村娃在场院上扫出一块空地,用雪在空地周围堆了几个小雪堆并在每个雪堆上掏了个小窑洞,洞里撒了几粒玉米,用麻绳挽了个圈系上活扣放在雪洞口,麻绳的另一头拴了一块瓦片,鸽子只要一探头吃玉米就会被麻绳套住脖子,野鸽子的劲真大居然能带着瓦片飞出好远,野鸽子大概是饿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屡屡被捉,还是不顾一切地飞下来徇情,一下午抓了十几只,可怜的鸽子们马上被王保开膛破腹收拾干净。两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们又和西村的知青合作在西村的一个旧门楼里抄了野鸽子的老窝,当地的野鸽子几乎被知青吃绝!后来还吃过麻雀,并把雏雀掏出来喂喜鹊看着取乐。那时心地残忍,见什么都想杀了吃肉。

    那天晚上我们蹲在雪地里围着炭火盆,架起一口锅把十几只鸽子煮熟分着吃了,剩余的炭火都倒进了炕洞,晚上睡觉时越睡越觉得热,最后还闻见了糊味,赶快起来翻起褥子一看垫在底下的炕席和一条粗毛毯已被烤糊了,赶快把暖瓶里的开水倒进炕洞,看看炭火还没灭又朝炕洞里撒了两泡尿,好悬,再晚点就该烤全人了。后来天冷再烧炕时我们屋里硝烟刺鼻。
                                 4
    
大约是一月底,西村有家娶媳子,按当地的规矩村里新郎的平辈人和隔辈人即新郎的爷爷辈和孙子辈的人都可去洞房反(闹洞房),这些差着四辈的亲戚岁数倒是差的不太多。喜宴后,在洞房里的炕上,新郎和新娘相依着畏缩在炕的最里角,好像一对初出蛋壳的雏鸡。炕上摆着一个升,升里装着枣、核桃、筷子,谐音是早(枣)生(升)快生子(筷子)。这时酒足饭饱的孙子、爷爷们拥进屋来,开始时是新娘点烟,用线拴着筷子让新娘新郎对着嘴咬。闹了一会酒壮悚人胆,爷、孙们借着酒劲一块上,给新郎、新娘扒裤扒袄,爷爷抱着新娘的头乱啃,孙子乘机在新娘怀里瞎抓。同辈人拽着新娘的裤腿猛抖,新娘的裤衩都差点被揪下来。几个小伙子抓上几把枣、核桃往新娘的大裤裆里塞,硌得新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长这麽大今天可开眼了。据说这种‘荤反’是民俗,三日之内没大小,多麽过分新郎新娘都恼不得。

    闹到半夜人散了,初婚燕尔的小两口宽衣脱裤钻进被窝,枕上片时春梦中,刚开始动手动脚地温存云雨,一帮未婚男娃不顾天寒地冻又趴在窗根下开始听房,有的捣倯娃(淘气)还捅破窗户纸把辣子面往屋里吹,呛得正在:‘行尽江南数千里’的小两口咳嗽不止鼻涕眼泪对着流。听房的坏小子们此刻开心地嘎嘎笑着一哄而散。第二天一早满村里传遍了经过添油加醋的小两口私房话,把新娘臊得满脸通红。

    女生的路线觉悟高,五人分结两派,常窝里斗加上西北风一刮东屋冰冷,刘等三人搬到老乡安义合家去住了。下雪不冷化雪寒,由于那次烧炕险些酿成火灾,所以我们一直没敢再烧炕,化雪的那些日子高原夜间气温降至零下十几度,每晚我在被窝里像刺猬一样团缩在凉炕上勉强入睡。一天深夜睡梦中我被从门缝刮进的西北风冻醒,我*炕沿睡距门1.2米,被子又薄经寒风一吹如同一张纸,冻得我上下牙止不住地磕得乱响,手脚冰得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我哆嗦着挺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只好把陈推醒钻进了他的被窝,连同我的棉被、毯子、褥子、大衣全压在我俩的身上,相依着相互取暖熬了一宿。翌日早起,眼睛像是被什么沾住了,怎么也睁不开,原来鼻子呼出的气遇过冷室温凝结在眼睫毛上把眼睫毛冻住了。揉开眼,更是惊得瞠目结舌,半宿间陈怎么变成白毛女了?摸摸自己的头发也是一片冰凇,根根赛钢丝。

    雪后天气一直不错,一天与副队长尉兆胜(他一只眼患白内障)去离雷村三里的邻村八合为知青过春节换两斗(70斤)软糜子(色状似小米,粘如糯米)炸油糕用。为了逞能,我扛着70斤糜子外加5斤重一人高的生羊毛线织的口袋一口气走了三里半,把队长惊得瞪着一黑一白的眼珠直夸:磳家汉(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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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而作
       第一次干活是起圈垒粪,在昏暗的牛圈里把牛踩得像压路机压过一样瓷实的粪土一块块地用老镢掏开,然后抬到院里用镢砸碎堆在粪山上,以备开春时送到大田里。掏粪时随着镢头落下稀牛粪四处乱溅,脸上、身上也沾了些粪点,我感到很恶心想退出牛圈擦把脸。看看左右的老乡们也是满脸满身是粪点,可他们却满不在乎地继续抡着镢掏粪,即使溅到嘴里他们也就骂句娘吐口吐沫。想起主席关于接受再教育的话,自觉惭愧,也抡起镢继续与大家一起掏粪。其实牛粪就是发酵的干草,干了一搓就掉,也不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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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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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1/22 16:10:00 [只看该作者]

一天深夜睡梦中我被从门缝刮进的西北风冻醒,我*炕沿睡距门1.2米,被子又薄经寒风一吹如同一张纸,冻得我上下牙止不住地磕得乱响,手脚冰得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我哆嗦着挺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只好把陈推醒钻进了他的被窝,连同我的棉被、毯子、褥子、大衣全压在我俩的身上,相依着相互取暖熬了一宿。翌日早起,眼睛像是被什么沾住了,怎么也睁不开,原来鼻子呼出的气遇过冷室温凝结在眼睫毛上把眼睫毛冻住了。揉开眼,更是惊得瞠目结舌,半宿间陈怎么变成白毛女了?摸摸自己的头发也是一片冰凇,根根赛钢丝。
这情景我有体会,当时我们几个女生住在场院房里,四面透风。外面下大雪,第二天我们的被子上是一层雪,脸上是一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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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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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1/22 18:16:00 [只看该作者]

陕北发展到今天,恐怕还要加上“把人畜用水一笔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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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2/4 13:57:00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九月菊在22/1/2009 PM 6:16:40的发言:

陕北发展到今天,恐怕还要加上“把人畜用水一笔勾”。

可别再勾了,王培芬给咸丰皇上写了个七笔勾的奏本,陕北人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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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2/4 22:43:00 [只看该作者]

闹洞房的情节,我们刚去时也赶上一起。那些捣怂娃从窑顶的烟筒孔里,把点燃的干辣椒扔进烟道,又辣又呛,新娘新郎在屋里不停地咳嗽。

我真佩服楼主,你简直成个陕北民俗专家了,把咱家乡的民俗风情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你咋记得那末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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