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某日,忽然接到B市某企业家的电话,要我带四个书画家去办笔会。
我通知四个人某天在B市某宾馆集合后,自己买了张票登上了开往B市的大巴。
到B市的途中,车要在Z市停留一次,下去了不少乘客,我坐在车厢后部靠窗户的位置,身旁的座位空了。
新上来的客人从前门你搡我推地挤了上来,纷纷枪空位子坐下。
一个看样子六七十多岁的农村老人,颤巍巍地向后座摸来。
我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去:“老人家,这边来,这里有空座。”
不可想象的是,老人身后跟着的一个青年,忽然用胳膊肘把老人搡到一边,冲上来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的空座位上。
我怒喝一声:“你给老人让座!”
他呼地一下蹦起来:“我Cao Ni Ma,你他 Ma 的想找死呀!”
“我就是要让你找死!”我一把攥住了他的领子,闻到他嘴里冒出臭臭的酒气。
由于我把他揪得过于近了,无法出拳,双方只能暂时扭在一起。我使劲把他往过道上拖,只有空间大点,我才有可能把他揍一顿。
女售票员冲了上来,死死地隔在我俩中间,迫使我们放开对方。女人的脑袋和身子隔在我们中间,这架怎么打?
“大家出门都不容易,互相让让不就完了。”女售票员劝道。
与此同时,司机举着个小马扎跑了过来,“老爷子,您将就一下,坐在这里吧。”说着,他准备扶着那老人坐在马扎上。
我一把把老人胳肢窝托住:“大爷,咱惹不起孙子辈儿的人,您坐我这里。”
“你他*的骂谁呢,你个王八蛋!”小伙子把女售票员往我这里一推,准备腾出手来再打,不料却被司机把他两个胳膊死死抱住,“兄弟,你抢座已经不对了。人家这位大哥给老人让座,你还有什么可讲的!”司机说道。
我把老人硬拉过来坐在了我的座位上。
没想到,我后排的一位姑娘站了起来,对我说:“大哥,坐我这里!”她强拉硬拽,把我拖到她的座位上。
“那你坐哪里?”我问道。
“我坐马扎。”说完,她真坐到了放在过道上的马扎上。
姑娘的义举,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
那个混蛋嘴里仍然不干不净地骂着,但却感受到众人的鄙视,本来已丢了大脸,索性就把无赖相摆到底了。
“兄弟,不是我说你,以后少喝点酒。到B市还有一个小时,睡一觉,醒醒酒,啊?”很明显,司机在给他台阶下,也在息事宁人。
“看下了车,我叫弟兄们怎么收拾他!”他坐在椅子上嘟囔着,虽不再支声,但仍能看出他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是出门在外的人,不能不重视他的威胁。显然,他听出我不是B市人,更何况我又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车开到高速公路上不久,那个无赖的酒可能的确喝多了,竟真的睡着了。
当车快到B市第一个停车站时,女售票员大声报着站名,那个无赖可能听到了报站,抬了抬头,一看不是自己该下的站,又歪在了座位上。以前,我坐大巴到过B市,知道车进入市区后,一共有三个停车点。
我周围的乘客纷纷站起来,提袋拎包的,朝前面的过道走去。那位坐马扎的姑娘也要下车了,回头冲我笑了一下,我说了声谢谢。坐在我原来座位上的老大爷也站了起来,从那个无赖腿前挪到过道上,回头给我鞠了个躬。
我说大爷您走好。
那个无赖看样子困劲儿还没完全过去,继续歪在座位上,但是不是在装,我也不好判断。
他的头顶上是行李架,上面放着我的大背包,里面装满了书以及写字用的工具,比如镇尺、印章、毛笔等等,总之,份量是非常重的。看着我的背包,一个计划在我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我揪住背包一角,把它拉到我头顶上的位置上。
这时,除了车厢前部还有乘客外,车厢后部只剩下我们俩了,我心中不由暗喜,又仔细把下面该做的事情想了一遍。
第二个停车站马上就要到了,女售票员又开始报起了站名。这时,那个混蛋彻底醒过来了。他虽然没有回头看我,但我已看到了他微侧过几次脑袋,眼睛用余光观察我几次。
他掏出手机,低着头开始向外发短信。
我知道该动手了。
我站起来,轻轻把行李架上的背包用双手举起来,照他的后脑勺狠砸下去!
跟我预料的一样,他一声不吭就歪在了座位下面。我把背包挎在肩上,顺势把他软烂如泥的身子往里顶了顶,使前面的人看不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
我从容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车停了。门一开,女售票员就跳到下面,帮旅客接行李。我随着大家鱼贯下车,一帮出租司机等在路旁拉客。
我挑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后对司机说:“去xx商场。”司机一加油门就离开了站点。
到商场我下车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后又换乘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后,告诉司机我要去的宾馆名字。
路上,我打开那个无赖的手机,只见他有一条信息还没写完:“多叫几个弟兄带家伙到......”
我摇下车窗,把手机里的磁卡取出,扔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把手机也扔出了窗外。
第二天,笔会顺利进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