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甸子有一条小河,叫乌桶河,是梧桐河的支流。 河水是墨绿色的,有三、四米宽,曲曲弯弯。 16团修了一条大坝,把小河截断,建成了“向阳三库”。 水库的西面是33连,东面是34连。
土坝有四米来宽,从34连向北延伸,完成截流任务后, 继续向东扩展,一直通往37连。 34连的人们把这条土坝叫作“吉普路”。 师团首长们常坐着吉普车,视察东大甸子。 兵团战士去团部,乘尤特,搭票车,都是走东大甸子的高速公路。 啥叫高速公路呢?就是没有红绿灯,司机可以踩着油门,玩命地开。 这一带车很少,更没有行人。
“吉普路”跟一般农场的公路不一样,高出地面一米多。 一条路为啥要修那么高呢?我也闹不明白。
1972年底,是北大荒“多雪的冬天”。 1973年4月,冰融雪化,向阳三库的北坝决了堤。 知青说:“如果说,绍兴是东方的威尼斯,那么,咱连就是北大荒的上海。” 东大甸子是全团最低洼的地方。 四面八方的雪水、雨水都汇到这里,人们来到这里,就是“上了海”。
那几天真把我累坏了。守鱼亮子这么重要的工作,也不给发个手机。 我一天往连部跑两趟,报告水库的水位和情况。 那天,我赶回亮子房,突然想起来,司务长给我装的饭菜,忘了带回来了。 天上下着雨,又冷又饿,咋整呀? 我划着船,奔向通往37连的“吉普路”。 高高的路面,两边已经有二尺多深的水,可以行舟。 远远地,我看见了几个网漂子。我把丝挂子遛了,弄了三条大鱼。 每条鱼都有二斤多重,肉滚儿似的。 我杀了两条,把肉剃下来,剁成馅儿,汆一锅鱼丸子。 点亮了油灯,倒上酒,我突然良心发现: “那丝挂子是谁的呀?拿人家的鱼,算不算偷呀?”
第二天,鱼把头来了。我把剩下的一条鱼给他看。 他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咋把这个冤家送来了? 这鱼,满语叫‘雅拉哄’,我好几年没尝过了!” 我说:“这鱼,是我偷来的!” 鱼把头说:“谁偷谁呀?大坝下面是咱们34的地盘。 你咋不把那些丝挂子没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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