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越南小霸,开炮!
(老陶口述.如歌整理)
关于1979年的那场对越作战,邓小平在访美时有句名言:“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而我则在离开云南农场前,亲身体验并参与了那次打屁股行动。
我是1969年5月31日离开北京,6月5日来到与越南隔红河相望的河口农场南屏分场,至1979年初,我已经在那片红土地上度过了3500多个日日夜夜。
记得那年年初,云南农场知青的罢工请愿震惊全国,知青返城狂潮正蓄势待发,而我的日盼夜想的困退回城材料,当时也已从北京寄到了南屏场部,随之收到的家信里,父母生怕夜长梦多,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抓紧时间,赶快办理回城手续。
但,我却有些犹豫了,持续升级的中越紧张关系,在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不得不战的阶段。我没有急着办理回城手续,我想留下参战,倒不是因为我有多高觉悟,只是觉得,如果能在和平年代亲历一场有限的战争,为自己的国家打上一仗,此生也不妄虚度。
因为形势紧张,当时,农场的一切生产活动已经完全停止,早年来的外省支边人员和大多数知青,也都假各种原因离开了农场,就连走不了的当地沙族职工,也急急的把自己少的可怜的家当搬到大山深处躲藏了起来,整个农场冷冷清清,没有鸡鸣狗吠,不见炊烟四起,只有来往的军车和休整待命的军人,加上偶尔响起的冷枪声告诉人们,这里并不是无人区,冷清的背后正酝酿着一场震惊世界的大战。
为了配合正规部队打击越南小霸,农场按上级指示组建了一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排。步兵连配发的是全自动步枪,开始每人只给了不到十发子弹,随着紧张局势的迅速升级,配发的子弹很快便增加到了三百余发,沉甸甸地装满了每个人的军用挎包。
而我则被分到了迫击炮排,炮排下辖三个班,每班八、九个人,一门八二迫击炮,其中有四个人是专门扛炮弹的,都是身强力壮的沙族人。我是二炮手,战时负责炮弹引信的安装和装填发射,是全排为数不多的知青之一,也是南屏农场参战的唯一的北京知青。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迫击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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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领到手,接下来就是没日没夜的训练,或是迫击炮的分解组装,或是阵地的选择构筑,即便是端着饭碗,睡在床上,也要相互间考问几条操作要领。大家都明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很快就熟悉了手中的武器,几次实弹射击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在训练中,我们也吃过经验不足,自以为是的亏。一次,我们在阵地构筑临时洞穴掩体,我们选择的地形不符合战时要求,头头提出了批评:“你们在这地方挖洞,一下雨还不被淹了?”我们不愿意重挖掩体,辩解说:“河口这月份哪会下什么雨呀。”没想到,就在一次例行训练时,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我们急忙钻进掩体,但只几分钟,倒灌进掩体的雨水就淹没了我们的膝盖,不得已,我们只能又钻出了掩体,无奈地站在大雨中。
开战之前,除了训练,我们还担负着执勤巡逻的任务。
那时,南屏农场沿红河国防公路周边二十多里的地带,除了部队和民兵,已无闲杂人等,我们的驻地同时还驻扎了一支解放军的侦察部队,他们经常渡过红河到越南那边去摸情况,我们和侦察兵们混的挺熟。
一次夜巡,天很黑,我和一个刘姓的昆明知青沿公路正走着,忽觉前方影影绰绰有队人影,我大喊一声:“口令”,对面毫无反应。
按当时的规定,此时,我们完全可以开枪射击,但当我的第二句话“再不回答就开枪了”还没说完时,对方的枪先响了,密集的子弹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遇此情况,刘姓知青立刻返身跑回去搬援兵,我则赶紧卧倒在公路边的沙堆后面,也顾不得瞄准,只管朝着枪响的方向射击,当时,我倒也不害怕,因为这是我的地盘,而且在这漆黑的夜里,对方是不敢贸然露头进攻的。
枪声惊动了山头上的侦察部队,他们先是用一阵猛烈的火力压制住了对方,俄而大叫:“都不要开枪了,是自己人。”原来,侦察兵们居高临下地发现了双方,这才避免了一场可怕的伤亡,但对方一个十几岁的新兵蛋子,却因为枪支走火误伤了自己,我看见他的军裤上满是鲜血。
枪声停止,那支隐蔽在黑暗中的部队走上了公路。不知为什么,这队军人没有乘坐汽车,他们是徒步向目的地开进的。
天亮了,在清理昨晚发生误会的战场时,我见到了不少被那支部队丢弃的东西,甚至还有一支步枪。后来,在查看资料时我才知道,因为文革的影响,我们的军队盲目强调精神而忽视了军事训练,加之有不少新兵刚刚入伍,部队的战斗力被打了折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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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红河岗哨(陶) 副本副本.2.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