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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征文】(修改版)山林一夜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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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征文】(修改版)山林一夜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9/20 12:03:00 [显示全部帖子]

山林一夜作者 陈文目     原十六团三营一连北京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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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周末收了工的傍晚,刚从地处交通较为便利的一连,只身一人被调到大山里的新六连时间不长的我,由于倍感孤单,急切地想利用周末一天休假,回到已生活近两年并十分熟悉了的“老家”三营一连呆上一天,以缓解当时在陌生连队多日来积郁的落寞苦闷心情。于是,吃过晚饭,趁着天还有亮,迫不及待的随意找了个当地人,问了一下翻山的路径,一个人便想也不想的匆匆向大山的深处冒然走去。据说顺着当地人打猎的山路“印迹”,翻过一座并不陡的山,即可到一连,顺利的话,也就需要一个小时,这样要比沿着大路走近三分之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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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丝毫耽搁,我顺着往西进山的土路出发了。急走了十多分钟,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当时还未被开垦的、原始树林茂密的大山前。刚一进山,光线一下子便暗了许多,越往里走树丛越密,顺着依稀可辨的打猎人砍出或走出的各种林中灌木、藤条横生的不是路的路,步履越发艰难,我不时地还要用手左扒右推,才能通过。此时蜷缩在潮湿地面伺机而动的贪婪的旱蚂蟥,在人体气味的诱惑下,也肆无忌惮的争相往我的腿上爬,扒掉一只,一会儿又上来一只。当时我只穿着短裤和背心,必要的进山防护物品比如短砍刀、蚂蟥套等一样都没带,只是短裤兜里装了盒火柴。凭感觉,已经进山二十多分钟了,自己突然间犹豫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虽然透过高大的原生林木,能够感觉到晴朗月夜的些许亮光,可眼前的情形是,林子里几乎看不清路的痕迹,更看不出任何有人走过的迹象,前面隐约可见横竖躺着的几根已被砍倒、修枝,但还没被拖走的树干,一股枯枝朽木的腐气,弥散在空气中。“如果迷路了怎么办”?我突然感到了紧张,黑暗更增加了一丝恐怖,汗毛孔也随之竖了起来。“这座山可从来没进过,何况又是在晚上,万一……”,我不愿再接着想下去。是回头还是继续,迟疑了片刻后,男儿的本性、观念以及想尽快回到老连队的强烈愿望很快战胜了我的犹豫和不安,更何况觉得按照时间估算,应该很快就能走出大山了,于是顾不了又陆续爬上脚背的旱蚂蟥以及林中蚊虫的骚扰,我继续辨别着路径朝前走去。

 

      进了密林深处,灌木少了许多,下脚也自由了许多,此时已无路径可辨,我只能按照判断的方向,一步紧似一步,由于光线的缘故,更像似跌跌撞撞的在前行。又过了一阵,觉得快走出山了,天似乎也透进的大了点儿,前面又有几棵躺倒的树,于是近前坐在了树干上略为喘息了一小会儿。背心已湿透,我脱下拧干,并利用歇息的功夫,一只只用力扒掉并不甘愿脱离腿部的粗大的变了形的蚂蟥,同时又拍打着不时地扑在脸上的猖狂的山蚊和小虫 。这时,腿和脖子上一阵强烈的瘙痒,我忍不住狠劲的挠了几下,就又站起身来准备最后的一搏了。然而就在此时,我猛然惊呆了,感觉眼前几棵躺倒的树干似曾相识,再仔细一观察,一下子明白过来,天啊!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倒树的地方,眼前分明还是那几棵躺倒的树干,我的心霎时收得紧紧,意识到自己彻底迷失了方向。

 

      怕什么就来什么,面对目前的处境,之初,惶恐攫住了全身,继而一屁股又坐回树干上,身体好像一下子软了下来。我呆呆的仰头望着树梢缝隙中偷射进来的点点可怜的月光,后悔、自怨、茫然,像打开闸门的水,一股脑涌入心头,就这样五分钟、十分钟……不知呆坐了多久,随着时间的悄逝加之林中凉风的吹拂,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是你吗?是已然在艰苦的边疆锤炼近两年的你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哪儿去了呢?你难道真怕了吗?”我如是想,脑海反复较量着、斗争着,就这样自嘲自尊又唤回并不足够的勇气。此刻,我猛然想起了去年曾看到过的一篇报刊记实报道,题为:来自西双版纳的神化,说的是一位女知青在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中因迷路,经历了七天七夜,后被部队和当地政府救出的故事。很自然联系到了自己目前的情形,心里似乎更坦然了许多,因为我知道我所翻的这座山,地处原始群山的外沿,虽然迷了路,也只是在原地打转,与报道故事中的情境截然不同,另外我还知道在林中迷路有一种自救方法,就是顺着山谷溪流的流向走,就能出山。想到此,信心重返心头。于是我再次判断了一下方位,换了一个方向,沿着坡,径直朝下走去,边走还边吹着为自己壮胆的口哨,而内心挥之不去的,却依然是些许的忐忑不安。野外的静寂,伴随着孤独,这本身就营造了一种恐怖,而寂静黑暗的山林中,那些似有似无、亦真亦幻的晃动,总让你的心一惊,更有突然从身旁脚下灌木丛中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有时却足以使你瞬间失魂,而我却只能炸着头皮面对所遇到的一切。不过值得宽慰的是,这里从没听说外围的山中有虎豹豺狼,常见的凶猛一些的也仅仅是野猪,各种蛇类虽司空见惯也常会令人生畏,但多在森林之外的草丛中,林中脚旁的一些响动,也多是小蜥蜴、鼠一类的小动物,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我继续沿着下坡加快了脚步,灌木丛又逐渐多了起来。这时不远处突然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那哭声在静夜在山林是如此的凄惨、阴森,以致我猛的打了个寒颤,头发根闻声竖起,心也立刻紧揪,身不由己的止住脚步,顺声抬脸,噗噜噜,一只黑影眼前一晃消失了。猫头鹰,原来脚步声惊动了一只白天酣睡、夜里捕食的猫头鹰,那凄惨声就是它发出来的,曾听说过它的叫声就如同婴儿的啼哭,由于多在深夜,因此非常瘆(吓)人。在此种境地,头一次真实的听到并感受到此情此景的我,遇此惊吓,几乎要坐到了地上,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扶住了一棵大树,心怦怦的剧烈跳荡,仿佛要蹦出胸腔,冷汗也直渗额头。我扶着大树,惊魂未定的对四周观察了好一阵,意识中,总觉得几米开外的黑暗里有着什么隐秘……。稍许,我炸着胆,硬着头皮试着小声嘿、嘿了几声,并不见任何反应,待稍稍镇定之后,便更加快了脚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狼狈的我终于走出了山林,到了另一面完全能看到满天星光却长满一人多高茅草的半山坡前。前面已没有了下脚的地方,但凭感觉(经验),翻过茅草地带就应该是大路了。

 

      这时,我深深地松了口气,仿佛男儿的胆量又回到了全身的血液中。面对挡在面前一人多高的茅草,我没有丝毫畏惧,或许是刚从林中黑暗的囚笼走出,又看到了广阔无垠的天空;或许是即将最后胜利的振奋,给了我极大的精神鼓舞。然而当地人都知道,钻茅草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那就是锋利的茅草锯齿状边,一定会剌的你遍体伤痕,还有茅草中正是蛇类出没的地方,另外,在一人多高的茅草丛中,同样可以迷失方向,以致会如没头的苍蝇,东撞撞西撞撞,那可就惨了。此时薄云遮盖了星星,一阵山野的清风,吹在脸上,感到了一丝惬意,而疲惫却袭卷上身。我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再说。此刻,早已难耐的渴,促使我向林边的一棵野芭蕉树走去,用手撕扯着并剥开一层层皮,拼命的咀嚼着芭蕉芯,虽然并不适口,却也满足了生理的当务之急。之后,大约休息了半个小时,体力有了一定恢复,抬头看天,感觉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又再次看了看眼前一人多高,姿态傲慢、随风轻摆的茅草,不曾犹豫,一头钻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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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从茅草丛中钻出来时,一条路已经清清楚楚的呈现在只距我十几米远的前方,而再看看自己的背心,已然大大小小划破了好多条口子,浑身上下只感觉火辣辣的疼,胳膊、腿上一道道伤痕星罗棋布,脚背上更是血流不止。然而,自己并没在乎身上的伤痕,又一次经历生活洗礼的我,此时内心涌出的是一种顽强者的自豪与一丝青春的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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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亮了…… ­

     ­

      以上是一个发生在七十年代初的真实故事,故事的发生地,祖国的亚热带滇南边陲—云南河口曼峨农场,故事中的我时年1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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