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永难再现的渔猎时光
干旱少雨、幅员辽阔的新疆亦有许多大湖大河，区域性的河流、水库就更多了。发源于西北边陲阿拉套山的博尔塔拉河，向东注入艾比湖，长约二、三百公里。它一路上时缓时急，弯弯曲曲地流淌着，其下游历经冲刷形成了深陷于平地数米深的广阔的河滩地，土质肥沃。那个年头，这里荒无人烟，自然也就极少人为的破坏。河畔的红柳、灌木、柳树等植物生长繁茂，郁郁葱葱。由于水位低、泉眼多，河滩地还滋生出不少季节性的小池塘，池水清冽，水边长满了苇草、菖蒲、三棱草，为戈壁荒漠平添了绿色的生机。
俗话说：有水就有鱼。这里的鱼因从来没有见过世面，可以说是既多又傻，不知道怕人。像博乐河的白条子、池塘里的小鲫鱼无不肥美而味香，自生自灭任逍遥。垦荒队伍的到来打破了它们宁静的生活。常年缺菜少肉、肚里没油水的人们，自然把“贪婪”的目光，投向这毫无抵抗之力的水中猎物。先是聪明的知青们叫家里寄来粘网，试着粘鱼吃，尝到甜头后，众人纷纷仿效。于是，粘网、赶网、垂钓、排干水抓鱼等十八般武器纷纷上阵，逮鱼吃既是休闲娱乐，更成了改善生活最便当的方式。
最有趣的要数钓鱼。一、两好友，寻到一处水清鱼多、地势平坦的池塘，撅根手指粗的芦苇杆，剥去叶子，拴上丝线、鱼钩，轻轻甩下去，点上香烟安坐池边，可以清晰地看到水草中来回游弋的一群群小鲫鱼，如何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舔食、咬钩，看准时机一钓一个准儿，不用焦急地等待，也极少有鱼能够脱钩逃遁，就像在自家的透明鱼缸中垂钓一样。四野静谧无声，只要忍住讨厌的蚊虫叮咬（涂上蚊子油），收获几斤鱼手拿把攥。最轻松的是用粘网粘鱼，提前查勘，选好一个面积适中、无人知晓的池塘。头天傍晚骑自行车赶来，用一指半、二指（因鲫鱼个儿小）的小孔径丝挂粘网，两端绑上长度合适的木棍，一端先插在坑边，另一端用力扔到对岸，再跑过去顺好网片绷紧，插下木棍使网片没于水中。 清晨，当你感到池塘满怀希望地提起粘网，看到挂在网上仍在苦苦挣扎的鳞光闪亮的小鲫鱼时，心中的惊喜高兴无法言表。记得那年秋初，爱人坐月子缺乏营养，我就用粘网收获了七、八斤白鳞鲫鱼，为她催奶、补身子顶大用了。最累人的是用赶网捕鱼。博乐河盛产一种叫白条子的鱼，它呈筒形，圆滚滚的，只有一根刺，很洁净的银白鳞片，肉质十分肥嫩。当盛夏季节，水温比较暖和的时候，邀集五、六个人，选择回水平缓的河段，两人在水中拦河撑网，其他伙伴则从上游二、三十米处下水，不管用狗刨还是蛙泳、侧泳，边游边用力击水，连喊带叫，水花四溅，到得网前一声叫号，迅速抬起网片。用赶网捕鱼要求动作协调一致，迅速有力，还要有较好的水性，虽然累些但能吃到白条鱼，很是解馋，也就屡试不爽了。
到后来，随着垦荒的队伍不断扩大，捕鱼的人也越来越多。然而，毕竟资源有限，想逮到鱼越来越难。连电鱼、炸鱼这些让鱼儿断子绝孙的损法都用上了，还出现过因用自制土炸药炸鱼，炸断了胳膊，险些出人命的惨祸。许多事情若做过了头就会受到报复和惩罚，人与生态资源的关系同样如此。短短几年时间，人烟的日渐稠密和滥捕滥捞就使得那些可爱的小池塘难觅踪影，博乐河里的白条鱼也成为少得可怜的稀罕物，只能靠人工养鱼来满足人们对水产品的需求。
虽然荒凉沉寂却悠然恬静的野外渔猎时光，已永远不可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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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8/11 11:07: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