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恋那峥嵘的岁月。尽管它是那样的张显残缺,那毕竟也还是我的“初炼”,在那种年月里,知青最大的能量是蕴含着时代的精、气、神之灵感,在那种年月里,知青最大无私的乾坤是蕴含着天、地、人之和谐。在那种大气候下,涉世不深的我们,远离了父母,远离了家乡,奔赴了第二故乡。
我从没有后悔过。因为我经历了。最使记忆犹新的,是我睡过那硬梆梆、湿漉漉、光溜溜、大大的土炕,至今都令我难忘。想当初,我们睡在二十几人的大通炕,除了擦肩而过的通道,整个儿大房子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炕”。晚上,我们二十几个战友睡在土炕上,一字儿排开,大家便山南海北,谈天说地,直至睡熟了时,听吧:那放屁的、咬牙的、打呼噜的、练把势的、说梦话的,......一曲交响乐演奏到天明。那一百单八将的百态睡相,展现着拳打脚踢的侠功,有人早上醒来,竟然头枕在别人的脚丫子上,早上醒来,发现身上却盖着别人的被子......正是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热闹非常。
一九六九年,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屋,屋内布置得非常“豪华”:
一盘大炕暖全家,一顶萡席铺底下。
一帖油布苫上面,布面绘满鱼和花。
内蒙古的冬天那叫个冷,说滴水成冰,您会觉着新鲜,可是,您在外面唾口唾沫,落地一定是涂抹不了的。只要您一踏进屋门,立马儿会感到暖扑扑的,屋里弥漫着一股柴草香,虽无暖气,可做饭烧火火走炕啊。抬头看看,人人都红光满面汗流淌,怪好玩儿的吧。
内蒙五原人家家家有盘土炕,进屋脱鞋盘腿炕上团团坐。这是经久不变的美景。这盘炕,是御寒的重要工具。古人曰:“穿土为床,温火其下”。千百年来,那里的游牧民,依靠着这盘土炕特有的功能,对治疗风湿性关节炎有着上好的疗效作用,这盘炕,为那里人民改善血液循环有着上乘疗法。不能不说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啊!这盘炕,除了睡觉的功能外,它还兼顾着吃饭、聊天儿、妇女做针线、女人坐月子、老人看孩子、待客、写字儿、打算盘全都在这盘土炕上进行。土炕上摆着一张一米左右见方的小炕桌儿。来了客人必须炕上请,沏上壶浓酽的砖茶,边聊边喝,其乐融融。透着一股子茶香。
这盘土炕,伴了我几十年,温暖了我几十年,我可爱的女儿,就诞生在它的怀里边,它年复一年默默地奉献着恒久的暖热,给了我希冀,给了我力量!
这盘土炕,伴了我几十年,温暖了我几十年,我可爱的女儿,就成长在它的怀里边,它日复一日默默地奉献着无私的激情,成就了今天女儿的慷慨,练就了女儿今天的坚强。
我爱那盘土炕。我对它一网情深;我连那盘土炕,我更恋着那盘伴我几十年的土炕情。